[“國內富裕家庭的孩子到國外的私立學校，你可能會發現，10個孩子中，有6個會彈鋼琴，但如果你說你會馬術，得過什么獎，那又是一種什么狀態？”]
身穿護甲的騎師乘上棗紅色、甩著尾巴的大馬，或緩或急地進入賽道。起跑閘一打開，十多匹馬像離弦的箭一樣，從觀眾席前穿越而過，一千米的賽道，不到一分鐘，馬兒跑過了終點，人們開始站起來歡呼。
這是中國馬術協會舉辦的2015年中國速度賽馬大獎賽第一站的賽場。從7月到今年底，隨著國內的賽事拉開，有專門參加賽事的俱樂部將在外比賽半年，跑過武漢、成都等賽場。同日，中國馬業協會舉辦的“絲綢之路·中國杯速度賽”也在新疆舉行，國內兩大協會之間“暗戰”讓一向低調的賽馬業掀起了波瀾。
誰在“玩馬”？
“消費正在升級，中國從一個只喝茶的國家，變成了也喝咖啡，像星巴克在國內就發展得很快，你會發現，最近潛水的人多了、徒步的人多了，富豪們現在都去南極拍照了，這是社會變遷，消費升級是大趨勢，而消費升級，無非是中國人過上了發達國家的生活方式。”
世銘投資合伙人任重向《第一財經日報》記者講述他對中國輕奢侈消費的看法，他們投資的萊德馬業現在已經經過了D輪融資，融資總額達3.1億元，任重說，這是他們投資回報最好的項目之一，“當時我們與很多家風投過去看，最后只有我們投了，我們看重的是他所在的消費領域。”
任重說的消費，在某種意義上，是繼高爾夫之后的輕奢消費，“國內富裕家庭的孩子到國外的私立學校，你可能會發現，10個孩子中，有6個會彈鋼琴，但如果你說你會馬術，得過什么獎，那又是一種什么狀態？”
這種輕奢運動消費，從2008年奧運會之后開始火熱，國內資深馬評人陳廣新接受《第一財經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不完全統計，目前國內的馬術、馬業俱樂部大約有1000家，以北京為例，這種俱樂部就有上百家，“在中國馬術協會附近，就有60多家。”他們既有公開的形式存在，也有私人會所的形式，而這些，大部分是能付得起錢的輕奢人群，他們或者對過氣的勞力士、滿大街都是的LV包包以及老人家的運動高爾夫已經失去了興趣，尋求新鮮的玩意。
陳廣新給記者算了一筆賬，目前，在俱樂部內，用于休閑娛樂的半血馬（備注:馬的品種），一匹的價格在3萬~5萬元，如果將馬匹寄養在俱樂部，一個月的費用在4000元~5000元左右。如果以一匹馬壽命5年來算，未算上看病的費用，大概在30萬~40萬元之間。而如果要養上一匹能參加國際比賽的賽馬，一級馬的價格在200萬元左右，每年的養馬費達30萬~40萬元，贏得國際一級賽的賽馬有的一場獎金就達1000萬元，“不過賽馬的人看重的可不僅僅是回報率，比如在香港，成為賽馬會的會員是身份的象征，能牽上頭馬，那不是投資回報這么簡單。”至今，上市公司中，海瀾之家、九龍山(15.11, 0.00, 0.00%)等都已經涉足國內的賽馬俱樂部。
育馬毛利率堪比中檔白酒
雖然截至目前，無論是中國馬業協會還是中國馬術協會，均沒有公開披露詳細的行業數據，但萊德馬業董事長郎林對《第一財經日報》表示，這個行業正在以30%的速度在增長，“現在只要控制好成本，價錢合理，馬匹就有好的出路。”萊德馬業的官網介紹，他們是“中國最大的非農耕馬繁育公司和馬飼料供應商”，2014年的營業收入為1.2億元。
國內馬業輕奢經濟的發展，或者能從萊德馬業窺探出端倪。“自主繁育馬匹是公司的主營業務，這些馬匹包括了不同的品種，速度賽馬（即純血馬）、走馬、長途耐力賽，俱樂部用的休閑騎乘馬，其中以休閑娛樂的馬最受歡迎，因為銷售價格低，馬匹比較溫順，很容易受到俱樂部會員的喜歡，能占到主營業務收入的60%~70%。”郎林表示。休閑娛樂品種的馬主要是國外進口的純血馬與本地母馬雜交改良的品種。
或許因此，馬匹的繁殖也是目前這個產業中最賺錢的環節。“馬匹繁育，我們可以有50%~60%的毛利率。”郎林給記者算了一筆賬，繁殖最大的成本在于飼養成本、土地成本和人工成本，在內蒙古，繁殖一匹純血馬，一年的費用我們大概是1萬元，內地需要2萬元。一般從母馬懷孕到生出小馬，三年為一個周期，加上人力成本以及不可預測的風險，內蒙古繁殖約在6萬元，而內地則需要10萬元，目前中國純血馬的市場價格大概在10萬元，那么我們的利潤就比內地養殖要高。
不過至今，郎林說，他的公司仍需要做全產業鏈，“因為馬產業才剛剛興起，產業還很小，單一做哪一項都不會有很好的利潤，只有每一塊產業都貢獻一塊利潤，利潤才會高。”所以萊德馬業從上游的進口貿易、馬的改良，到中游的飼草料草料種植加工，至下游的賽事組織和俱樂部連鎖都在涉足，“以海外采購為例，由于全產業鏈，我們的采購成本很低，包飛機運輸，一匹馬平均下來才十多萬元，但別的馬采購就要30萬~50萬元，差價是貢獻利潤的一部分。”郎林向記者舉例道。
這種利潤水平，已經是一些中檔白酒的毛利率水平，比如洋河、老白干酒、瀘州老窖，但相對于高端奢侈消費，還有一定的距離。
賽馬沒跨過的坎
其實，郎林在國內賽馬圈內也頗有名氣，這是因為他在新西蘭擁有一匹名為“蒙古可汗”的賽馬，這匹馬分別在新西蘭和澳大利亞贏了兩場一級賽，這是1986年以來，當地第二次出現同贏兩場賽事的馬主，同時，他是在國際馬圈少有贏得大賽的中國人。這匹馬的價格才22萬元，但比賽所得獎金已經達200萬新西蘭元，不過這種獲利的模式在中國不可復制，因為國內未開放博彩，國內一場大賽下來，獎金最多10萬元，頭馬不過分得3萬~5萬元，這種獎勵，與國外無法比。以中國香港賽馬會為例，其2013/2014財年的投注總額達到1743億港元。
“不開放博彩賽馬，國內的馬業發展的路不好走。”一位業內人士向本報記者坦言，但中國放開博彩這件事，至今還看不到前景。
事實上，作為畜牧業之一，馬業的發展似乎比牛羊業要遜色。因為由于經濟發展，牧民也開起了摩托，耕作用起了機器，曾經征服歐洲大陸的蒙古馬，至今也血統難辨，“現在養馬，特別是培育純種馬，都是民族情結。”一位愛好蒙古馬的人士對記者表示。甚至是本次速度賽馬中，對于本地馬的競賽，也只能以1.4米以下的馬可以參與為界定標準，“因為我們沒法判定究竟哪些是蒙古馬，但通常，本地馬的個頭要小一些。”工作人員表示。
記者了解到，即使是本次2015年中國速度賽馬大獎賽第一站，一百多萬元的獎金，也是由地方政府和協辦方，即企業聯合出資。郎林并沒有正面回答記者參與賽事虧損與否的問題，他只表示，雖然投入了部分錢，但參賽的馬匹也贏回了部分獎金，而且知名度打出去以后，馬的銷售也會變好，“所以要算總賬，最看重的還是知名度。”
“國內賽馬一直在摸索，但他們都犯了一個毛病，就是壓在中國開放商業賽馬的這個寶上了，一旦中國不放開，就會產生巨額的虧損，但我們需要做的是不開放，也能獲得較好的效益。”郎林說。
陳廣新認為，現在放開賽馬博彩也不適合，“國內甚至沒有一套完整的賽馬規則，對馬匹比賽前的藥物檢驗，對于馬匹的血統等級也沒有完善，商業賽馬后，會出現很多問題，現行首先是要將制度完善起來，未來才有實現商業賽馬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