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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遞小哥個個月薪過萬?最牛快遞哥曾一月掙20萬,如今已是傳說

2017-02-21
来源:南方都市報

  隨著元宵結束,春節假期已過去一段時間,但大城市的快遞業務卻似乎還未恢復元氣。

  快件堆積如山、部分網站關停、同城快遞三天都送不到……不少熱衷買買買的朋友不禁好奇,快遞小哥都去哪了?真的被外賣平臺搶去了?

  上周,北京市海澱區清河的一家圓通快遞點的派件員胥先生在受訪時對南都記者說,“派件和送外賣都很辛苦,雖然身邊也有改行送外賣的,但是並不常見”。

  但也有物流行業專家對南都記者表示,新春出現的快遞沒人送等現象,與快遞員為謀求更高收入而選擇轉行不無關係。據快遞物流諮詢網首席顧問徐勇介紹,除了採用直營模式的順豐、EMS等公司,主要通過加盟開展業務的“三通一達”的快遞員不少是外包用工,這些員工收入較低,享受不到足額的“五險一金”,加之工作強度大,一方面留不住快遞員,即使在崗的也容易出現配送不及時、缺乏積極性等問題。

  在你還在等包裹的時間裡,今天,南都君帶你走近快遞小哥……

  包裹源源不斷,“快遞小哥”一直在變。

  從過去十年發展來看,快遞業務量增長了近24倍,從業人員僅增長了近13倍。業務量負載過大的同時,他們的收入卻很難提升,畢竟行業競爭激烈。大部分人月薪4000元以下,近半數人做不滿一年就離職。

  這個變動如此大的行業,如何才能留住人才,保持穩定發展?

  轉型和晉升,這個行業能給他們提供機會嗎?

  最牛快遞

  41歲的竇立國,曾因5年賺200萬被譽為“國內最牛快遞哥”,3年前阿裡赴美上市他還是敲鐘人。

  竇立國2008年在北京入行送快遞,那時候還沒有如今如狂歡節一般的“雙十一”,全國快遞業務量在兩年前才剛過十億件(2016年超過240億件)。

  他在很多場合講述過自己的故事:為拉業務他印了很多名片,逢人就發,發了兩個月快遞單就上來了,每天取的件比以前多了好幾倍,“平均每個月掙3萬多,最高的時候一個月掙了20多萬。我在北京還買了5輛車。在老家買了一套150平方米的大房子,特別滿足!”

  到了2013年,全國快遞業務量激增到92億件,他不愁收入,但個人感覺“上升的空間沒有了”,就給公司老闆毛遂自薦,讓他去管理一個分公司。老闆答應了,“從2013年7月到現在,我所接手的分公司,從接手時全公司倒數第二名,現在已經變成全公司正數第一名。”

  竇立國經歷了快遞業“井噴”的過程,業務量和從業人員數量均激增,但並不相當:從2006年到2016年,快遞業務量增長近24倍,從業人員僅增長了近13倍,行業運行效率提升為人員增速的近2倍。

  在此背景下,快遞小哥每天普遍勞動時間超過8-12小時;超過24%的快遞員工作12小時以上。為維持網站運營和總快遞件量的限制,快遞員的日均派件量從10件到150件不等,但在雙十一等“特殊時期”日均派件量會超過150件。

  現在的快遞員甚至比竇立國接單的時候還要忙碌,但再也沒人能複製出跟他一樣的“行業奇跡”,竇立國成了快遞行業的“少數派”。

  收入傳說

  說到“少數派”,到去年入行才一年多的胡斌也這麼看自己。

  胡斌是深圳寶安區某快遞公司華美分部的快遞員,“雖然進入快遞行業才一年,月薪已經達到6000元左右。”

  一份調查報告支撐了他的判斷。去年5月一份來自由北京交通大學、阿裡巴巴研究院、菜鳥網路發佈的報告指出,全國社會化電商從業人員總數為203.3萬人,其中一線人員163.6萬人。

  大部分快遞員的收入在2000元-4000元,月入6000元的確屬少數,月入8000元的算是高收入人才和業務能手,他們通常工作在經濟發達、製造業密集、攬件量較大較為集中區域,占比不到1%。

  胡斌所在的快遞公司網站由其老闆個體承包經營,總共才十幾名快遞員,目前的業務也不是很多。胡斌稱公司平均每天派件800多個,自己每天派件150個左右。“每天九點前完成快件分揀,其餘時間就是在派件和收件,晚上十點下班,一個月可收入6000元左右。”

  胡斌還不滿30歲,笑容略靦腆,把寬鬆的牛仔褲穿出“時尚”的味道。南都記者觀察到,一部手機、一部小三輪車、一個綠色蛇皮袋就是他所有的“裝備”。每到一個網站,胡斌就把三輪車停到路邊,再從車裡拿出蛇皮袋,把屬於這個網站的包裹從車裡清出來統一裝進袋裡,再背起蛇皮袋往網站走去。

  因為目前業務範圍還不是很廣,背著蛇皮袋派件或黑色雙肩包收件,穿梭在5個社區裡,是他每天的工作日常。

  對於胡斌來說,能在居民區派件,在他看來是比較幸運的事情。他稱如果在寫字樓等商務辦公區派件,光是等電梯就夠費時間的,而且因為寫字樓的公司都有明確的上下班時間,一旦當天快件多、派送不及時,就極有可能遭到投訴。

  胡斌稱他入行才一年時間,收入並不如外界傳言的那般高,但入行早的就不同,與公司入行兩三年、資歷較老的同事相比,他的月收入只有老同事的一半。但與之前在珠寶廠打工相比,他的月收入還是多了一兩千元。“以前在珠寶廠每月只有三四千元,現在能拿到五六千,除去吃飯和租房,一個月還能存下3000元。”存下的錢他都寄回老家。

  在某電商平臺做快遞員的肖先生也是胡斌這樣的“少數派”,派單量100/天、月入6000元左右。

  他說,快遞員行業月入過萬已是以前的事情。這兩年他換了幾家公司,都是快遞業,雖然對這一行的收入期待並不高,但換到現在這家電商平臺,給員工繳五險一金,福利比起以往待過的其他公司算是很好的。

  早上六點就要起床卸貨分揀快件的他稱,什麼時候事情做完了,什麼時候才能下班,“‘雙十一’和‘618’的時候,派件都派不過來。”基本工資加派單提成,這是肖先生每月的收入構成,“我們不收件只派單,根據包裹重量和大小來算派單提成,重點的包裹其派單提成也就相對高點。”

  肖先生的同事快遞員小亮對現狀也比較滿意,入這一行一年多,覺得“做得順心就可以了,反正每天都是同樣的工作內容”。

  留不住人

  胡斌每天在公司和網站之間來回往返三四趟,運氣好的話能順利完成150個快件。逢“雙十一”時,派件的數量就會上升到400餘件,這也意味著他的工作時間將延長,休息時間相應“縮水”。

  “累啊,但沒辦法,為了賺錢,雖然也賺不了多少錢。”胡斌說做快遞員有個讓自己有些受不了的地方就是,有時碰到性子比較急的客戶,對方會破口大駡,而那時也只能默默聽完再向客戶耐心解釋。

  說起對未來的規劃,他稱暫時還沒有考慮過換工作,想先存點錢下來以後做小本生意。

  而在某大型快遞公司深圳分公司做快遞員的小鄭則有不同想法。他27歲,入快遞這一行才半年多。他說,之所以選擇和堅持從事這一行,是基於他的公司建立了較為完善的發展晉升機制,為員工提供了晉升和轉型的平臺,“在這裡做前景比較好,以後可以自己加盟開網站,或往上升做管理人員。”

  入行以前他做過手機銷售,相比之下他還是更喜歡現在的工作。他介紹,自己目前每月收入五六千元,每天派件約七八十件。與胡斌喜歡在居民區派件不同,小鄭稱更喜歡在寫字樓派件,因為可以把包裹放到對方公司前臺,這樣既省時又省事。派件到家時常會遇到客戶上班或電話接不通的情況,且派送的包裹多是大而重的生活用品。

  胡斌和小鄭的看法,代表了目前快遞從業人員中比較普遍的轉型傾向。根據《全國社會化電商物流從業人員研究報告》,電商物流是流動性較大的行業,80%快遞小哥是來自農村的二三十歲青年,不到一年就有45%的人離職,能幹滿3年的只有15%。他們離職後的去向主要是送餐、送水、開專車、回鄉做“淘寶”這4種。

  競爭激烈收入不高留不住人?竇立國說,當前國內快遞行業競爭激烈,收入提高很難,“現在進入快遞行業的很多都是年輕人,他們中的大多數都在這個行業幹不了多長時間,也缺少規劃。”

  當前各家快遞公司是否有一個晉升機制,能實現小鄭的規劃?一位在國內四大快遞公司擔任過分公司經理的相關負責人表示,坦白地說,目前這一塊真的還沒有一個特別好的提升途徑,我們只能是說儘量保證快遞業務員的基本工資能上調時儘量上調,讓他們能夠拿到更多的工資。

  竇立國以他自己為例分析,他是通過不斷地累積客戶資源,一步步開拓出一個平臺的。“有人曾經說過,當你手機通訊錄裡面有1000個人的聯繫方式的時候,就會有很多生意找上門來。”

  “如果你的學歷背景、財力背景上都比不過別人,又進了快遞業,能做的就是在這個行業沉澱下去,不斷地積累資源。你可以承包一片區域,成為這個區域的負責人,然後你就慢慢可以成為一個小老闆了。何況,從創業的角度來看,在一個行業待5年是一個比較好的選擇。”

  對於胡斌的創業夢,竇立國則比較謹慎。他手下也有很多人辭職創業,但成功的不多。“比如說做電商,現在要在幾千家淘寶店中,讓消費者關注到你的電商,你就需要推廣自己,而推廣需要很多資金。之前就有很多人從我這邊辭職,去了上海創業,沒過一年就又回來了。”

  陷入漩渦

  有人稱,快遞員是一個自由而又有高收入的“美差事”。也有人稱,快遞員從事的是高風險、高強度、高負荷的“三高”行業。尤其是近期,接連發生快遞員被打、打人、下跪等事件,讓奔波在城市街頭的快遞小哥,頻頻陷入衝突的漩渦之中。

  去年4月17日,北京一位快遞小哥的三輪車不小心把一輛正在倒車的車剮了,之後車主下車又打又罵。根據網友上傳的視頻粗略統計,該車主一共扇了快遞小哥六巴掌,整個過程中該快遞小哥沒有還手。congyez

  去年5月5日發生在西安的“快遞員給客戶下跪”事件,據媒體報導,事件的導火索是快遞員直接在樓門口大聲喊客戶的名字(客戶住在一樓),客戶認為其態度不好,投遞流程也有問題,拔掉快遞員三輪車鑰匙,快遞員為趕時間下跪哀求。

  5月10日下午,某快遞公司快遞員駕駛三輪電動車因行車問題與一騎電動車的老年男子發生口角,後將老年男子打傷(經法醫鑒定為輕微傷)後逃離現場。

  11月20日下午,湖南快遞員尹某猝死在株洲合泰大街上。去世前,39歲的他坐在地上告訴路人,他“好累”……

  作為物流行業的基層工作者,快遞員扮演了商家與消費者之間“最後一公里”的關鍵角色。中國快遞員超過200萬,這個群體幾乎365天不停歇。如今,“最後一公里”與政府、公司、社會等方面的衝突,也再次被擺上桌面。

  如出於交通安全的考慮,此前深圳、呼和浩特等地開始“禁摩限電”,沒收了許多一線快遞小哥“生產資料”,使其無法按時完成工作量。以及因為快遞小哥自身素質、服務態度等原因,導致客戶投訴。但反過來,也因客戶投訴判定處罰機制不完善,給末端人員造成較大的處罰壓力。

  一位元華北地區快遞行業協會相關人士稱,基層的快遞業務員確實承受了非常大的壓力。這些壓力一方面來自政府層面,由於其採取一刀切的管理方式,往往讓快遞業務員受到比較大的影響。另一方面,來自於快遞公司無法保障快遞員的合理權益。

  南都記者從快遞行業相關人士處瞭解到,目前國內只有少數如順豐快遞等極少數公司會給他們的業務員繳納社保,其他很多快遞公司目前都未對快遞業務員的五險一金進行相關保障。

  如何解決問題?華北地區快遞行業協會相關人士表示,“從政府方面來講,要讓快遞員覺得他們的工作是有尊嚴的,受到大家尊重的,而不是總讓快遞員覺得自己的工作是不受歡迎的。此外,快遞員為各家快遞公司衝鋒陷陣,快遞公司也應該更好地出臺相應措施,保障每一個從事快遞行業人員的權益。還有,快遞小哥加強自身的建設也是極其重要的。”

  竇立國稱,對於當前國內各家快遞公司而言,因為市場競爭本來就比較激烈,如何出臺對快遞業務員的保障機制對於他們來說,也是一個大難題。“這些快遞公司肯定也清楚,面對快遞行業整個市場,基層快遞員對於他們來說非常重要,因為沒有穩定的快遞員,你的訂單誰去做?”

  “歸根到底,現在政策各方面都還不明朗。不過,你進入快遞行業,總比你一直在鞋廠做鞋強。你如果在快遞行業積累了兩年,就可以雇兩個人,然後承包,再繼續踏實地積累自己的客戶,慢慢發展。如果你在鞋廠的話,你能夠一兩年自己開一個工廠嗎?”竇立國說。

  統籌:南都記者 戴越

  采寫:南都見習記者 何雙美 鄒晨輝

[责任编辑:肖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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