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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闻雄安之一:處女地上期盼伴躁動 雄安靜等開發路線圖

2017-04-20
来源:香港商报

雄县当地知名的“冀中名门”已停工。

  【香港商報网訊】記者敖雷報道:在中央宣布雄安新區設立半月后,記者來到河北雄縣、安新和容城三縣采訪,相較之前的熱火朝天,在雄安新區各方不斷出面辟謠后,三個城市都已漸歸平靜。不過,當地民眾對於未來生計的不確定、發展的迷惘,興奮、期盼、擔憂等各種情緒依然不斷交織在「華北之肺」白洋淀的上空,或許只能等一切拍板定案之后才能熨平。

  雄縣標語口號繁多

  雄縣、安新、容城猶如一個三角形拱衛白洋淀,距離都在20公里以內,由兩條省道、一條高速互聯,驅車前往任一縣城都不過半個鐘頭。從榮烏高速抵達雄縣出口,路邊巨大的立柱廣告牌林立,其中不少都空置,或是剩下尚未拆除乾净的廣告布條隨風擺蕩。從雄縣收費站出來,一個名為「鑫城」的樓盤廣告甚是引人注目,「五證齊全現房發售」的賣點頗為直接,不過上面所留的樓盤電話已經無法打通。

各种标语口号颇为惹眼。

  甫踏上雄縣主干道——雄州路,「來到雄縣一切好辦,來到雄州一切無憂」的標語,提醒著記者已經踏入了雄縣北大門。這句當地政府為招商引資喊出的響亮口號,曾不斷被已經被查的雄縣縣委書記吳亞飛提起,他曾明確表示要全力以赴為當地重點項目保駕護航。由此一路向南,路過三個占地均在400畝以上地產樓盤及雄縣塑料包裝城工業區,三縣中規模最大的政府辦公樓——雄縣人民政府便坐落於雄州路中段東側。

  沿路走來,從高速出口到雄縣縣城各個角落,給人印象最深的莫過於隨處可見的標語,多數都與當地宣示遏制打擊炒房有關。在雄縣建設局門口的「濱河新區」樓盤展示廳外,地上依舊散落著此前緊急拆除后的燈管殘渣,玻璃門上貼著三道殘缺的封條。住建局在門前兩棵行道樹間拉著「房子是用來住的不是用來炒的」紅色橫幅。在建的大型樓盤——冀中名門用廣播不厭其煩地反覆播放著雄安新區籌委會關於嚴打炒房炒地的公告。即便如此,沿路還是屢有碰到以京牌為主的外地車在各處打探。

  支柱產業「停擺」的困惑

  雖然混亂局面回歸日常,三地沿路執勤的警察密集程度還是讓人感受到一絲絲緊張氛圍,但與雄縣又不大不相同的是,安新、容城街面上鮮少見到政府的橫幅標語,即便在容城主干道奧威路上,記者也僅在雄安新區籌委會辦公的奧威大廈門前見到了兩條橫幅。

大王镇以经营皮草的个体户为主,

  也許是閃爍的霓虹燈很好掩蓋了一些不足,入夜的雄縣比白天看上去要漂亮許多。位於縣政府府后街的一間酒吧的員工對記者說,大家都說雄縣的房子幾萬塊一平米了,她身邊根本沒有一個人的房子在漲價之后成交。相較樓價的波動,這位土生土長的雄縣人更擔心生計問題。「60%以上的雄縣人都從事和塑料有關的行業。」她說,現在許多工廠都停工了,包括她家親戚去年剛購地在村里興建廠房,又進來全新機器設備,現在來看很可能這一百多萬投資會打了水漂。

  投資打水漂并非空穴來風,當地人已從起初設立雄安新區的未來憧憬轉為對現實「失業」的擔憂。雄縣將台路是華北地區有名的「古玩一條街」,也是當地建材裝飾公司最為集中的區域。一間裝飾公司老闆告訴記者,尽管目前暫時還沒有波及到自己的生意,但是房地產相關的行業多已停工,長此以往肯定會波及裝修生意。他相信政府會很快有相關政策出台,「不然老百姓吃嘛?喝嘛?」在他不遠處就有一處已經被貼上封條,名為「桂熙園」的樓盤展示廳,門前貼著鄭重聲明,「公司承諾所有項目以不再建設、不銷售為準則,積極配合各職能部門相應工作。」

  斷電是謠言

  雄縣人將種種焦慮情緒表達在了網絡上,希望可以尽快得到官方明確表態。「聽說二十號安新的三相電都要斷?」「現在失業的太多了,希望政策能快點明朗化。」來自雄安新區的網友表示,自己因為停工停產陷入了失業,現在聽說很快可能停止輸送工業使用的三相電。

  也有網友辟謠指,「黨員書記都帶頭開工復業了」,塑料加工企業停工停產是謠言。雄縣龍灣供電所值班人員向記者表示,并沒有收到網上流傳的所謂4月16號停電的通知,是否停止供電一切以政府通知為準。他強調說,不管用什麼渠道,停電的話都會悉數通知到各村。在國家電網河北電力公司公眾號上,記者亦未查詢到流傳的雄縣下轄變電站停電、三相電斷電通知。

  實際上,除了嚴控房地產交易、建築業全面停工以外,雄安新區籌委會及三縣職能部門都并未對其他制造行業正式發出停工停產的通知。然而在多數情况都未明晰的情形下,壓力通過層層傳導,不少工廠選擇了緊閉大門悄悄生產,更令一些企業不敢再接后續訂單。

  值得一提的是,河北省在近期啟動了為期一年的大氣環保督察,高污染企業停工停產更大原因應是來自環保的壓力。記者注意到,作為空氣質量長期倒數的區域,數據顯示雄縣近期的平均空氣質量已優於北京,過去30天未發生過中度以上空氣污染。

  三縣經濟如沿海初期縮影

  在連日走訪中記者發現,三縣經濟總量剛剛邁過200億,它們的發展路徑雖有所差异,但第二產業增加值均占GDP極大比重,雄縣以塑料產業帶動全縣大半人口就業,容城以近千家服裝企業為支柱,安新則依仗制鞋、服裝,坐擁白洋淀的旅游業對GDP的貢獻未到兩成。這些以家庭作坊為主的小企業多數都散落在各個村鎮之中,隨處可見制造業起步初期的影子。當地人直言,高仿名牌鞋去三台,高仿名牌服裝去大王。

雄县王黑营村已建成入住的小产权项目被贴上封条。

  在三縣的村鎮里,最好的建築往往毗鄰廠房,通常能看到廠房與樓房相連,三層的別墅一旁可能就矗立著一個生產設備,很難分清建築到底是用於居住還是生產。在安新縣連接榮烏高速的省道上林立著許多制鞋企業的廣告,大多數都未曾聽聞,但是乍看之下品牌標識又與知名運動鞋品牌極其相似。

  作為華北最大的羽絨服集散地,是雄安新區核心區的安新縣大王鎮,年產羽絨服過千萬件,街道兩側幾處停工的宅基地格外顯眼,但鮮有見到羽絨服的身影,多數店舖都是來自河北衡水經營毛領的個體戶。一間皮草店的張姓老闆表示,大王鎮的羽絨服生產幾乎都是以家庭作坊為主,誰需要就來街上采購毛領,一條毛領價格從幾元到十幾元不等。他聽說,最快在「5.1」的時候就會啟動拆遷工作,羽絨服產能是遷走或關閉還是未知數。「大家都在想以后的營生,我們那的人都做皮草,我還得接著做皮草。」

  由輕工業主打的三縣經濟,在京津冀環保壓力和中國經濟增長放緩的大環境下,尤其是在新區投資尚未落地時,三地經濟今年或會面臨更大的下滑壓力。從容城縣過去幾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中不難發現,當地政府已在回避GDP增速問題,改由年均增長等字眼來替代。即便如此,容城2016年GDP完成59.4億元,較2015年僅僅增加2.4億,相較2014年的60.7億元實實在在呈現出「負增長」。

  謠言催生投機政府信息先行

  「從未見過如此場面。」這是記者在雄安新區采訪中聽到的最多的話。當地人說,從未見過如此多的外地車輛涌入,亦從未見過車管所門前從凌晨就排起的車龍。這些從未發生過的事情一部分是追逐熱潮,終究會平息下去,一部分則是各種傳言不斷引發的躁動,直接對當地人的正常生產生活產生了影響。

  為了制止謠言傳播,防範各種投機行為對新區建設造成冲擊,當地政府理應快速回應,并且增加官方信息公布的頻率。

安新县车管所11日的辟谣并未起效。

  傳謠不斷的雄安

  在雄安新區消息公布后,當地政府乃至村委會所做的每件事都可能被民眾拿來「解讀」其后深意,大家互相打聽政府一舉一動,相互印證消息是否可靠。「我們村今天來人開始數墳頭了。」「說了一個墳頭給多少錢麼?」當地人除了討論可能得到的補償金額,更有人連夜趕造成片「假墳」的視頻流傳坊間,淪為大家的笑談。

  必須正視的是,在「新區」的光環加持下,謠言的威力往往超出想象,短短半個月時間,雄安新區即連續處理了多起謠言傳播事件。4月9日,保定市公安局對容城肖某某處以5日行政拘留,因其將未經核實的「尹莊村搬遷補償明白紙」謠言信息發布到朋友圈,引起網民轉發。

  4月10日,保定購車搖號的謠言又開始流傳。11日,記者在安新車管所門前便看到近百輛新車排隊等待上牌。「學學小吃」飯店正好在車管所對面,老闆張勋表示,以前這里一天最多只有二三十輛車排隊,從4月10日開始,這里每天凌晨就開始大排長龍。他一面招呼記者進去吃飯,一面還向路過的熟人半開玩笑說,還不趕緊去買車。他說,現在每天上戶的車已經遠遠超過車管所接待的能力,所以很多車肯定明天還得再來。

  安新縣車管所隨即貼出的辟謠公告指,「保定購車搖號於2017年6月1日開始實行,購車必須搖號的消息純屬虛假消息,系為謠傳,請廣大群眾買車要慎重,不要盲目跟風。」隨著搶上牌照的局面愈發激烈,三地公安部門15日不得不再次出面澄清「購車搖號」的謠言,并依法行政拘留了傳播者。

  二手車商奉勸記者買新車

  實際上除了本地人對「購車搖號」的擔憂,不少人都是為了今后能夠擁有一塊新區的車牌而來,加之新車上牌出現積壓,帶動當地二手車交易也變得异常火爆。記者前去安新車管所諮詢外地人買車上牌的流程,「本地人都辦不了,外地人就別來起鬨了。」安新車管所門前負責維護秩序的工作人員以半開玩笑的語氣呵斥記者。

  容城車管所外一家名為億達二手車的商鋪經營者對記者表示,自己手上的二手車存貨都已售空,只能幫忙聯繫其它資源,而且二手車因為炒作之后漲幅驚人,他建議不如購買新車,買一輛兩三萬塊錢的麵包車,以后處置還能值一點錢。他坦言,政府并沒有出台明確的政策,三縣車牌和保定其他地方車牌根本就不存在區別,同樣都是冀F。

  本土產業何去何從?

  雄安新區定位「綠色生態宜居新城區、創新驅動發展引領區、協調發展示範區、開放發展先行區」,當地企業勢必面臨大幅轉型升級,或是遷移退出的選擇。北京工商大學產業經濟研究所所長陳及向本報表示,目前雄安區域內傳統的加工制造業,高污染、高能耗的化工企業將來會徹底消除在新區範圍內,但目前規劃、投資計劃還是未決事項,倘若率先就停工停產有待推定。

  傳統產業或無法承受遷移成本

  「雄安新區不是一個筐,什麼單位都可以往里裝。」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資源與環境政策研究所副所長常紀文撰文指出,雄安新區要成為生態文明實驗的新區,創新創業的新區,依法建設的先行先試新區。

  陳及認為,新區未來是現代第三產業和傳統的服務業相結合來支持發展,建設的產業將是前所未有的。依照現在的建設情况,新區必不可少大規模的投資,除了政府主導的投資,民資也會是新區建設的重要參與者,體量可能達到萬億級別。

  至於如何處理既有產業,陳及表示,從產業的規模來看,當地多數是又小又窄,污染大、能耗高的落后產能企業,無論政府是否鼓勵支持它們遷走,從經濟能力上恐怕都無法承受。「未來這些產業可能會給一些補償,或者允許遷走,后面的事情就要企業自求多福了。」

  新區不增環境負荷

  「開始可以將中央的經濟類的大型企業為支柱,加強科技研發的功能,依託北京的科技研發資源支撐新區的發展。」中國社科院城市發展與環境研究所副研究員黃順江向本報說,至於如何達到還需要好好研究,尤其設計到尖端技術的產業,北京的科技資源與新區的產業作配套,可以支撐新區發展。

  黃順江表示,雄安新區建設標準高,投資強度高,一體化的剛性約束強,大城市的通病一定不會很明顯,區域內肯定不會再發展河北省傳統的高污染、高能耗工業,亦不會大幅增加當地環境的負荷。

[责任编辑:郭美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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