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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多年過去,為什么中國足球與日本的差距越拉越大?

2018-07-06
来源:俠客島微信公眾號

  俠客島微信公眾號7月4日消息,昨天,關於日本的新聞細節刷了屏。

  比如,日本和比利時世界杯淘汰賽結束後,日本的更衣室極其幹淨整潔,還留下了俄語的“謝謝”字條,讓國際足聯官員都為之贊歎。同時,日本的球迷也在球隊輸球後流著眼淚收拾完了看台上的垃圾。

  又如,日本雖然輸掉了比賽,但是賽中一度2-0領先,場面毫不落下風。要知道,日本的對手可是目前世界排名第三、目前真的是遇上了人才濟濟黃金一代的比利時。即使最終憾負,日本在賽中表現出的水平,也足以讓亞洲球迷感到吃驚。

  說實話,日本隊類似的場內場外新聞,這些年也見得不少。而如果把時間往回倒推不到30年,也就是1990年代初——那時候,中國和日本都剛剛開始足球職業化,兩國幾乎同時起步。

  所以,不說這些細節,島叔想問、也是很多普通人會問的問題是:為什么我們幾乎同時起步,但20多年過去,雙方的差距卻越來越大?為什么20多年前中國足球水平幾乎碾壓日本,現在卻只能在家看亞洲鄰居的出色表演?

  這恐怕不僅僅是一個足球領域的專業問題。

  島叔沒騙你。曾經中國踢日本,真的是碾壓的。當時的日本在亞洲范圍內都不是強隊,曾經連續28年在奧運會預選賽沒有出線過。

  不用去翻中國的曆史戰績了,這行當裏真的沒法兒拿“祖上闊過”說事兒。就拿俠客島老年男子足球隊隊長說的故事來舉例吧。曾經的國腳、當過國家青年隊主帥的沈祥福,是中國最早留洋的一批球員,88年起就去日本踢球了。他踢球那會兒,在國家隊層面,中國幾乎“說贏日本幾個就贏幾個”。

  但後來,沈祥福講了另外一個故事:當年他帶過的中國足球“超白金一代”,年齡差不多是85後。有一次和日本同齡孩子踢熱身賽,入場時候我們的孩子比對方普遍高出半頭到一頭,看著對方,心裏還存了幾分睥睨。但結果呢?我們的球員根本踢不過半場,被這些比自己矮不少的對手按在地上反複摩擦蹂躪。

  沈祥福說,當時如果地上有個縫,他真的會鑽進去。

  那可是媒體冠名的中國“超白金一代”——他們曾經還受過專業體制的訓練,在沈祥福集中訓練、拼命練技戰術和基本功的調教下,最終在世青賽上進了8強,阿根廷人跟他們踢完都哭著說贏得太艱難了。但又怎樣呢?最終也泯然眾人矣。

  85後的一批是如此,後來好些嗎?並沒有。比如,2001年的孩子現在17歲,這個年齡段的中國隊也跟日本踢過,基本也是半場蹂躪。

  任何一個認真觀察足球的人都會承認,中日足球這些年,尤其是在後備力量的培養上,與日本不僅沒有拉近,差距反而是擴大了。

  國家隊只是後備力量培養的開花結果。土壤都沒有,不可能指望開出花來的。

  1998年前,日本沒有進過世界杯;1998年後,日本未缺席過世界杯。在亞洲層面,日本已是鐵定的第一檔,甚至在廣州亞運會上,以業餘和大學生球員組隊的日本都可以奪冠。更不用說的是,日本女足已經拿過世界杯冠軍了。

  為什么日本會如此迅捷地崛起和成功?為什么中日的差距越拉越大?這不是妄自菲薄,百戰不殆的前提是知己知彼。

  日本女足奪得世界杯

  曆程

  回過頭看,中日的起步時間類似,但發展曆程卻極不相似,可以說是完全不同的兩條道路。路途的不同,也結出了不同的果。

  我們知道的是,日本足協當年搞了一個“百年計劃”:他們計劃2015年日本男足排名進入世界前十,足球人口(球員及其家庭、足球工作者、注冊的球迷)500萬人;2050年日本拿到世界杯冠軍,足球人口達到1000萬人。

  現在看,雖然“世界前十”的目標沒有達成,但是足球人口500萬的目標已經達成了。僅僅是在日本足協繳費登記的登記人口,包括裁判和教練在內,就有130萬人左右,足球人口已有600多萬;2011年,日本的青少年足球選手就已經達到60萬人。

  與之相比,2011年的時候,中國足協掌握的13—19歲的注冊小球員數字,是3000人。雖然成年段的數字一直沒有精確披露,但在冊可供國家隊選拔的,跟日本肯定不是一個量級。

  其實,在日本足協搞“百年計劃”之前,中國職業化初期也有過類似的五十年計劃。當時日本人看了中國的計劃,“幾乎都絕望了”——在日本人看來,中國有更多的人口、更廣的選材面、更好的身體,如果按這個計劃執行下去,在亞洲是不可戰勝的。

  但中日不同的地方在於,20多年過去,日本幾乎如一台精密儀器般嚴格地執行了百年計劃;而中國卻沒有按照計劃實施,不斷變換著足球的掌門人,沒有人願意做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的事,都是急功近利地看著眼前。為了世界杯、為了眼前的戰績,我們甚至用了很多與職業化、與市場格格不入的方式管理足球。

  在專業的足球觀察者看來,這是中國與日本最大的差別所在。

  歐洲主要聯賽中日韓面孔越來越多形成對比的則是中國面孔的凋零

  對比

  1993年,日本J聯盟成立,真正進入職業化的聯賽運營。1994年,中國職業化的甲A聯賽也開始運行。

  到現在,日本的47個行政區中,有40個都有J聯盟俱樂部;中國的職業化則像一出大戲,在最初的火爆後,又經曆了反假球、反黑、反賭的蕭條,直到新一波金主進入,球市與資本齊飛,國家隊與競技水平卻難言飛躍。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尤其是當別人在迅猛進步的時候,哪怕是原地踏步,也已經是後退了。就像我們都做過的應用題一樣,小中和小日從一個起點共同出發,但是速度不一樣,慢慢地,我們甚至被人家套了圈,甩得越來越遠。

  坦白講,足球很長時間內都不是中國關注的焦點。更有人氣的乒乓球羽毛球,群眾基礎都在數千萬量級;團體項目的籃球排球,也有更多的傳統。雖然中日職業化起步時間點類似,但是其社會背景、發展階段則有著本質差別。

  90年代初我們開始職業化的時候,小平同志剛剛南巡講話,要搞的市場經濟還是一張白紙。但彼時的日本已是發達的市場經濟,有法治、市場的高度支撐。

  雙方面臨的問題也不一樣:我們是從傳統的三級體校專業培訓體系轉成職業體系,日本則是從從企業化足球轉向職業化足球。在這個過程中,得益於市場體系的發達,日本的轉變順暢無縫,不曾出現中國式的行政掣肘和反複折騰;中國則走了太多彎路,在丟掉專業體系、丟掉專業化精神、丟掉基層教練和青少年訓練之後,沒有相應的體制進行彌補。

  曆史的學費要交,我們認。但如果學費交了沒學到東西,那就有問題。

  經驗

  有一部中國人去日本拍的紀錄片,叫《東瀛追球》,記錄了日本聯賽和青少年足球如何崛起。有時間的話大家可以去網上看看,花不了太長時間,卻會有很多收獲。

  比如,J聯賽創始之初(1993年),就規定“財團不得冠名球隊”。同時,俱樂部不允許赤字運行。如果連續三年赤字,就要被取消營業執照。

  他們的考慮是:如果是財團冠名,那就只是公司員工、家人親戚去支持球隊;但如果是以城市命名,就會有全部的市民來支持。今天J聯賽中的球隊皆是如此,他們的隊名,都是球迷自己想、然後票選出來的。——據說現在中超俱樂部也在推“中性化冠名”、多股東入主,但實施起來估計要2020以後了。

  又如,片中出現的日本足協,定位和職責就很明晰。全日本青少年足球教練技術指導手冊,是足協負責編寫的;青少年足球的訓練經費,足協劃撥;職業聯賽,則完全交給J聯盟去運營。“讓孩子們通過踢球鍛煉身體,是日本足協的社會責任。”

  事實上,足協的任務,就是國家隊、青訓。如果校園足球不抓,青訓完全交給短視和逐利的俱樂部,本質上是推卸責任。中國推行職業化後,推翻了自己原有的專業隊青少年培訓體系,後備力量的培養都交給了自負盈虧的俱樂部,直接導致了人才培養的斷層。

  再如日本獨特的校園足球文化。學習掉隊的,不能選作球員參加比賽;球員首先是學生,必須在踢球的同時要高中畢業。職業化的聯賽,可以從俱樂部訓練隊、高中、大學球隊中選人,英雄不問出路,成才之路多條。更重要的是,在學校階段,日本足球人的共識是,尊重失敗,尊重強者,但不以成敗為最終目標,更重要的是青少年人格教育的塑造。

  片中,學習足球的孩子家長說,足球教給孩子的團隊協作、奉獻精神、規則意識、拼搏精神,是家庭給不了的,這給了孩子不一樣的人生經驗和經曆。“日本社會認為,首先要有爭取對待足球的態度,才可能循序漸進、提高水平,持續上升”。

  足球是一門專業,也是一門科學。足球的發展水平,體現出的是整體社會和理念。踏實幹,別折騰,是一個時代命題;不是立竿見影,而是久久為功。

  “火熱的夢想,需要最沉靜的付出。”

  這些年,我們學巴西,學德國,學西班牙,學前南斯拉夫,誰強就學誰,教練換了一波又一波。但其實,還不如把眼光投向日韓,看看我們的亞洲近鄰是如何培養人才、如何紮紮實實在進步。畢竟,學渣不能總盯著學霸幹什么;當年跟自己差不多的渣渣小夥伴如何通過努力變成了中上遊,這樣的經驗恐怕更有借鑒意義。

[责任编辑:蒋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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