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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底兩廣跨境毒梟:販毒暴富擁豪宅豪車 成當地青年偶像

2017-03-24
来源:廣州日報

  黃某鋒老家的別墅。

  3月20日下午,廣州、崇左市公安局通報,今年1月16日廣州、崇左警方聯合破獲一起典型武裝販毒案件,以黃某鋒為首的犯罪團伙15名成員先后落網,繳獲毒品海洛因27塊,凈重9.79千克,繳獲5支槍支、3枚爆炸物等。這是廣州、廣西崇左兩地禁毒工作合作機制下的典型成果。

  黃某鋒長期流竄于粵桂兩地雙向販毒,慢慢浮出水面進入警方視線,他的個人面目也逐漸清晰起來。

  黃某鋒1989年出生在廣西崇左市天等縣向都鎮福盈屯,父親是一名“老粉仔”,很早就有吸毒歷史,黃某鋒從小耳濡目染。小學就輟學,十來歲因零包販毒被警方抓獲。此后,來到廣州白云區務工,結識了老板,慢慢成為一名毒梟。

  黃某鋒被捕后態度很消極,作為首犯,防范意識極強。近日,本報記者全程跟隨警方赴其老家天等縣還原其犯罪軌跡。

  警方搜獲的海洛因毒品

  文、圖/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 李華

  視頻/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 鄭洪達

  “行動!”聽到指令后,身穿幾十斤重防彈背心的突擊隊員破門而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還在睡夢中的毒犯一一抓捕歸案。這是2017年1月16日的清晨,抓捕行動在廣州白云區的一幢樓中悄無聲息地展開,前后不過10分鐘。

  星夜布網擒毒梟

  接到廣州市公安局禁毒支隊行動組查獲毒品的消息,廣西崇左市公安局禁毒支隊同時展開行動。守候在崇左市天等縣某四星級賓館608室門口的行動組破門而入,直接控制了還在夢鄉中的黃某鋒及另一名同住人員。以黃某鋒為首的廣西天等縣籍販毒團伙被一舉捕獲,廣東、廣西兩地同時收網。

  但行動還沒結束。此時,廣州市行動指揮中心的氣氛依然凝重。

  “槍支、爆炸物找到了沒有?”行動指揮中心向前方行動組了解情況。這不是一起普通的販毒案件,“有黑社會性質,涉槍、涉爆炸物。”廣州市公安局禁毒支隊支隊長雷虎一語指出該案的特殊性和危險性。爆炸物就像定時炸彈,只要還沒找到,就存在巨大的安全隱患。

  “再仔細搜查一遍。”10多分鐘后,傳來捷報:爆炸物找到了,共3枚。行動指揮部響起了陣陣掌聲。

  這個公安部毒品目標案件,前后偵查歷時1個多月,行動前2天靠一條線索給出了收網信號:該團伙將在江門鶴山交易海洛因。雷虎透露,1月15日21時左右,警方發現販毒團伙主要嫌疑人黃某秘密開車抵達鶴山后,行為反常,停留約30分鐘后,開車回廣州。他神色慌張,拎著一個很重的包,“我們判斷他是去鶴山接了毒品回來。”

  “夜里接回毒品,有出貨跡象,指揮部決定收網,22時行動組集結。”雷虎介紹,次日5時30分行動組分別趕赴毒犯落腳點。崇左市公安局禁毒支隊負責人黃勇收到廣州開始收網的消息,同步實施抓捕。

  沒有漏網之魚,繳獲毒品9.79公斤、5支手槍、3枚爆炸物等。

  警方沒收的5支制式槍支。

  多地聯動毒梟浮出水面

  一個黃某鋒,牽動了廣州、崇左兩方的禁毒力量。

  2016年5月26日,廣州市公安局在清查整治行動中發現了一條涉毒線索,偵查后發現該團伙主要活躍于白云區黃邊、嘉禾一帶,還開設地下賭場。依托大數據分析,一個地緣性較強的天等縣籍涉毒團伙進入警方視線。

  廣西崇左市公安局禁毒支隊警員鐘越(化名)道出了這一地緣性的緣由:天等縣是國家級貧困縣,人多地少,成為勞務輸出縣,全縣1/4約10多萬的人口外出打工。廣州的白云區是他們務工的重鎮。

  2016年5月底,135公斤冰毒在運輸途中被揭陽警方查獲,當時正從揭陽運輸到廣州交給老板黃某。警方結合數據庫信息、販毒團伙的語言和地域性特征以及廣西警方的線索,進一步鎖定了黃某鋒。

  崇左市公安局局長朱中衛透露,崇左市邊境線長533公里,通往境外大小通道200多條,國家口岸有7個,還有14個邊民互市貿易點,是“一帶一路”建設的大通道。因其復雜而重要的交通位置,一些違法犯罪行為也活躍起來,較為明顯的是,“走私販賣毒品比較猖獗”。

  而在崇左,黃某鋒更早浮出水面。鐘越說,在2015年打擊的兩三起毒品案件都指向了天等縣籍的黃某鋒,但警方當時得知的只是黃某鋒的外號。2016年6月18日,鐘越等辦案人員抓獲了黃某鋒的一名馬仔黃某松,繳獲24塊毒品。這批毒品是黃某松正打算送交給黃某鋒的。

  從打工仔到有錢人

  廣州、崇左兩地的偵查圍繞黃某鋒展開,黃某鋒模糊的背景也逐漸清晰起來。

  在黃某鋒的出生地,福盈屯四面環山,一條小河從屯前流過。從崇左驅車前往需近3小時的車程,臨近的馬路崎嶇不平,顛簸難行。黃某鋒就是從盤踞在馬路盡頭的福盈屯走到外面的世界。

  鐘越在偵查中發現,黃某鋒的父親很早就吸毒,是一名“老粉仔”,目前正在廣州戒毒所。黃某鋒很早就不讀書了,只有小學文化水平,十幾歲時因為零包販毒被崇左警方抓獲。因尚未成年,警方不能對其采取刑事措施。

  此后,黃某鋒來到廣州白云區務工,辛苦且收入不高。他不斷尋求來錢快的途徑。“他早早接觸過販毒,所以懂得這個行業來錢很快。”鐘越了解到,黃某鋒在廣州結識了對毒品有需求的老板后,想方設法回到崇左邊境尋找毒品來源。“兩方面溝通,一來二去時間久了,他自然而然發展成一個大毒梟。” 黃某鋒的販毒生意越做越大,從一個打工仔躍升為有錢人。

  春節過年回家,黃某鋒開著保時捷風風光光地回到福盈屯。下一年,換成了路虎。如此回鄉陣容在偏遠山村造成的轟動可想而知。

  黃某鋒的父母身體都不好,干不了重活,家中住的是一般農村老舊房子,發家“致富”的他從2011年開始在老家建起三層的洋房,2015年裝修完成。新房坐落在山腰,視野開闊,和弟弟的房子一前一后。洋房外觀材質取自越南,獨具特色。這是福盈屯最好的樓房,遠在屯口就能一眼認出來。

  親緣文化形成販毒網絡

  黃某鋒在屯里樹立起“樂善好施”的正面形象。他出手大方,出資捐贈修建福盈屯的牌坊、修建籃球場、支持村民春節活動,“最多的一次捐款有五六萬元。”黃某鋒和手下幾名馬仔的名字至今還刻在村中籃球場的功德榜上。

  在福盈屯他有一個妻子和一兒一女,雖然沒有登記結婚。在廣州還有一位情人,黃某鋒為她購買了一棟高檔住宅和一輛寶馬車,也育有一兒一女。

  黃某鋒另一特征是嗜賭如命。回到天等縣,他偶爾會回家與玩伴、親戚敘舊,同時游走在附近的村、屯豪賭一番,“(賭資)少則數萬元,數額巨大。”鐘越在偵查中發現,黃某鋒在被抓的前一周剛剛大賭了一場,贏了30多萬元。在天等縣的其他時間,他長期包住在一家四星級酒店6樓的山景房里。

  黃某鋒似乎譜寫了一段“逆襲”史,這深深地震撼了同屯的年輕人,黃某鋒成為他們口中的“黃哥”。于是,一個以黃某鋒為首的天等縣籍販毒集團網絡織成了。

  “黃某鋒成為同屯人的‘青年偶像’,有很嚴重的文化導向問題,引導青年不走正路。”雷虎一語中的。

  身居幕后遙控販毒集團

  黃某鋒的販毒集團呈現金字塔式的組織結構,他在幕后操控。在偵查員眼中,黃某鋒是一個“很精明的人”。

  弟弟黃某源負責毒資周轉,黃某鋒的一個玩伴黃某夏在廣州充當大馬仔的角色,主要負責廣州分銷毒品、組織回籠毒資,大馬仔之下還有小馬仔,繼續負責分銷毒品。

  黃某鋒的上家長期活躍于邊境,這正是海洛因的源頭。這個天等縣籍的犯罪集團扎根于此,靠近毒品來源地,境外流入的海洛因通過黃某鋒集團之手,借道廣州中轉分銷到各地,“毒品用煙盒包裝,外觀造型很標準,是專業流水線生產的”。另一方面,境外有冰毒的需求,黃某鋒則從揭陽販運冰毒至邊境進行易貨(以冰毒換海洛因)或現金交易,形成雙向販毒。

  在販賣過程中,黃某鋒販毒集團獲取了暴利。雷虎勾勒出其中毒品的身價漲勢圖:350克一塊的海

  洛因境外價格是8萬元/塊,販賣到廣州身價漲了近一半,達到10萬~12萬元/塊,最終抵達毒品吸食者手中,價格還要翻番,一級級販賣形成“大暴利”。

  在長期的偵查過程中,鐘越發現黃某鋒具備一定的反偵查能力,他從不直接參與販毒,也不吸毒,而是身居幕后遙控指揮,單線與馬仔聯系,貨到某處讓馬仔接應,用的都是家鄉話版的暗語。

  從天等縣運輸毒品前往廣州,黃某鋒等人一次出動幾輛車,前面的車開道,運輸毒品的車隨后,一有風吹草動,就換道而行。

  毒品在廣州出貨后,毒資再帶回天等縣,黃某鋒通知上家到天等縣收錢。

  被捕后閉口不談販毒

  在偵查黃某鋒案件之初,廣州市公安局禁毒支隊警員杜克(化名)發現販毒集團之間用天等縣的家鄉話交流,外人很難打入圈子,與廣西警方聯手后,取得很大的突破。

  在廣州,杜克為了跟蹤毒犯成員,不停地改變策略。對方進入白云區某些街巷坐著摩的走了,杜克感嘆“跑步太明顯了”,好在后來有了共享單車。

  “他們在高端酒樓吃飯聊天,我們在外面蹲守,喝涼水、啃面包。”冬天的時候,盯梢的警員在室外來回踱步取暖。鐘越和隊友在崇左也是24小時跟蹤毒犯團伙,為了不暴露身份,他們不停地改變策略。

  經過長期的偵查,杜克發現20時到次日凌晨是毒犯的活躍期。“底層馬仔吸了毒,不覺得困,兩三天可以不睡覺。”鐘越為了適應毒犯的作息規律,生物鐘被打亂了,一到晚上是十二分的精神。

  警員們只能陪著毒犯熬夜,“夜晚盯梢完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警隊后繼續寫偵查日記、分析案情。”很多警員直接就睡在警隊。這類毒品案件歷時長,一線的辦案警員承受著常人難以體會的心理煎熬。

  黃某鋒被捕后,鐘越先后在崇左、廣州參與了對黃某鋒的審訊,“他態度很消極,作為首犯,他的防范意識很強。我們跟他講法律、政策,他都置之不理。”

  警方:當下販毒多跨區域跨國界

  這個集團依托地緣性、親緣性,走上了販毒的“致富途徑”,在雷虎看來還有更深層次的文化問題。

  “他們通過毒品發家,并不覺得這是恥辱,反而形成了一種文化,具有很壞的示范效應”,于是從個人販毒發展到家族再擴展到同鄉,最終形成龐大的販毒集團,一步步發生裂變。

  “我們跟廣州市公安局的合作是一個亮點。”朱中衛說,現在販毒團伙的作案手段非常狡猾,販毒行為是最明顯的跨區域、跨國界的犯罪,販毒團伙有組織性和利用高科技犯罪特征也非常明顯。這就需要不同地區公安機關利用各種偵查手段共享信息,互派警員加強聯系合作。

  “我們有句話叫販毒無國界,偵查有壁壘。公安機關是以屬地為主的,如果對于毒品犯罪的打擊只盯著自己的屬地,而不聯手打擊,那么行政區域的劃分就會成為偵查的壁壘。”雷虎說。

[责任编辑:蒋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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