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中華總商會永遠榮譽會長 謝湧海
特朗普將美國的貿易逆差歸咎於別國對美貿易的不公平,而對美國自身存在的深層次社會問題視而不見。他挑起的關稅戰是典型的急病亂投醫,無法根治美國的貿易逆差頑疾。
貿易逆差長期困擾美國,這是一個極其複雜的問題,涉及經濟、財政、貨幣、科技和軍事等方面的因素,其根源可以追溯到美國社會體制的多個層面。
首先,經濟結構失衡。美國長期過度依賴金融和科技稱霸全球,導致國內工業空心化。製造業占GDP比重從上世紀50年代的28%下降到目前的11%左右,而服務業佔比則上升至80%以上。雖然美國的製造業處於全球產業鏈的中高端,但11%的製造業根本無法滿足全社會對商品的需求,因此,只能採用進口替補,這是造成其貨物貿易逆差的直接原因。
其次,嚴歷的出口管制。出於所謂的國家安全考慮,美國對高科技產品實施嚴格的出口管制,嚴重限制了其最具競爭力的出口商品的增長潛力,令原本就數量不足的外貿出口人為的減少,導致貿易逆差的擴大。可以說,美國的技術出口管制政策進一步加劇了其貿易失衡。
第三,高消費低儲蓄。美國家庭的高消費、低儲蓄模式是貿易逆差不斷擴大的重要推手。美國個人儲蓄率從上世紀70年代的10%左右下降到近年來的3-5%。美國的高消費模式與製造業不足的矛盾,導致國內市場商品嚴重供不應求,必須通過大量進口來滿足日益增長的消費需求。
第四,美元估值過高。美元作為全球儲備貨幣,這一特殊地位導致其幣值長期被高估。布雷頓森林體系解體後,美元仍然保持着事實上的國際貨幣地位。儘管美國長期貿易逆差,但各國央行和投資者對美元資產的持續需求支撐了美元匯率,使其長期高於購買力平價水平。美元被高估使得美國出口商品在國際市場上價格偏貴,而進口商品則相對便宜。由此可見,超強美元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了美國的商品出口竟爭力。但是,美國己享受慣了美元的霸權,根本承受不了美元貶值會帶來的嚴重後果。
第五,龐大的軍事開支。為了維持全球軍事存在,美國需要在海外保持大量軍事基地和駐軍。美政府2024年的軍費開支高達8860億美元,約占全球所有國家軍費總額的40%。如此龐大的開支嚴重擠占了國內民用產業升級換代所需的資源,令國內產業政策心有餘而力不足,本地科技轉化和產業升級困難重重,削弱了美國製造業的國際競爭力,這又從另一個側面影響到其整體貿易的平衡
最後,美國所謂的民主選舉制度與貿易逆差也脫不了干係。美國參、眾兩院和總統選舉,均由民眾「一人一票」選出,為了當選或連任,這些參選者和當選者必須承諾或實際回報選民和「捐助者」。為了討好選民,他們熱衷於擴大全民福利而不敢茫然提高稅收,結果是不斷推高美國的財政赤字。目前美國聯邦債務已升至36萬億美元。政府財政捉襟見肘,根本己無錢投入國內中長期基礎設施建設,甚至不惜砍掉教育經費。美國的財政狀況令其製造業生態環境得不到應有的改善,工人的文化教育水平達不到技術工人必須的標準,直接影響了製造業的發展,給美國的貿易逆差問題雪上加霜。
總之,這些結構性因素相互交織,使得美國貿易逆差成為一個長期性、系統性問題。要根本解決這一問題,需要進行深層次的結構調整,包括強化財政約束,重振製造產業、改革貨幣體系、調整消費儲蓄模式,以及全球霸權思維等。然而,這些改革每一項都面臨巨大的風險和困難,因此美國貿易逆差在可預見的未來仍將持續擴大,關稅戰肯定醫治不了美利堅的貿易逆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