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生

　　「占中」來到第24天，今日可望進入談判階段。樂觀地言，對話倘能取得成果，相信有利紓緩甚至解決「占中」困境；然而，眾所周知，在占領者多番表示「學聯不代表我」的情况下，實難期望所有集會人士均會和平散去，尤其是激進派系。的確，「占中」的始作俑者戴耀廷計劃「占中」之初、提出港式「公民抗命」之時，便嚴重高估了自己的控制能力，以為一聲叫停便能叫停、破壞法治之后能夠「以法達義」，兩者皆只向好的方向想，沒有設想后果；事實證明，當事情向壞的方向發展，戴耀廷根本欲救無從，一切其實都是癡人說夢。

　　激進派系易請難送

　　「占中」發展至今，不但已嚴重變質，且更愈趨复雜化。相信絕大多數的香港市民，均認同以和平合法的方式示威游行，這是第一類示威者；「占中」則是少數人士訴諸所謂非暴力但違法的抗爭手段，初期都以學生為主，這是第二類示威者；惟隨事態演變，第三類示威者開始抬頭，極少數激進派系逐漸加滲既暴力又違法的元素，由言語及肢體挑釁、到有計劃地冲擊、糾眾層層包圍、以至發動網絡起底禍及家眷等等，針對警方的野蠻兼卑劣行為層出不窮，目的不外乎是刺激個別警員的神經，即使先使用各種暴力的是他們本身，一旦個別警員因此犯錯便能提供口實，配合輿論來口誅筆伐死咬不放，藉此來挑動警民之間的矛盾并壯大自己聲勢。

　　「占中」一直標榜「和平非暴力」，所以才得到學生們的支持，而學生們也得到不少市民的同情，以至蓋過占領行動的違法本質；然而，觀乎這批激進派系的行徑，顯然跟有關原則大相逕庭，不但不為廣泛市民所接受，理論上「占中」實應與此割席絕交。可惜的是，在黃營大傘之下，「占中」似乎不舍得割肉弃之，且還出言包庇護短，結果是激進派系更加肆無忌憚，甚至出現有第二類示威者演變為第三類示威者的趨勢，亦即整個「占中」被拉扯騎劫至極端方向發展。過程中，即使黃營之內，其實亦有人提出「毋忘初衷」之類口號，還有人呼吁示威者保持克制不要冲擊，惟已難扭轉耳濡目染后的激進氛圍。

　　對話肯定有助回應占領人士的訴求，但對上述第三類示威者卻恐幫助不大。所謂易請難送，「占中」難得為此搭建抗爭平台，激進派系豈會輕易罷休。就如早前黃營人士呼吁撤離旺角，激進派系依然堅持不撤；至今，占領行動的焦點即冲突現場，便已經遷至旺角而非學生為主的金鐘了。當然，如果第二類示威者願意和平散去，也會對第三類示威者產生一定壓力，但并不代表他們會因此全部退場。有見及此，視乎事態進展，警方使用適當武力予以清場，實乃最后兼唯一的恢復秩序的合法合理手段。

　　只想好處沒想后果

　　就以青年較為熟識的三國歷史為喻，戴耀廷好比何進，激進派則是董卓，何進以為自己能夠駕馭董卓，即使多位社會賢達先后進諫，他仍獨排眾議引狼入室，結果如何相信大家十分清楚，這無疑是個取亂之道。

　　箇中最大問題，乃戴耀廷是個純樂觀主義者，沒有太多考慮應急方案，或者所謂應急方案根本無法收效。以他視角，「占中」成功的話，可以爭取所謂真普選；可是失敗的話，會有什麼后果？「占中」所造成對經濟、民生、法治，以至兩地關系的損害，絕非戴耀廷一人自首就可「埋單」；單是受影響商戶和行業的損失，恐怕已非戴耀廷的能力範圍了，更莫說「占中」一役后重新修補兩地的互信，民主進程或者陷入不進反退的境地。退一步言，所謂「失控就會叫停」，「占中」至今仍維持「目前沒有失控」的標準答案其實，「失控」的定義是什麼？反過來說，究竟「占中」現在「控制」了什麼？叫撤離旺角但沒撤離，叫停冲擊但仍冲擊，甚至連搬動幾個鐵馬都不能夠……自欺欺人的目的，恐怕是避免不得不叫停「占中」，繼而再凸顯本身根本不能叫停「占中」的「失控」局面。這是因為「不能」所以「不為」，而非因為「不為」所以「不能」。

　　至於所謂「以法達義」，以戴耀廷的視角，事前又是否看到一旦法治遭受破壞，可能出現執法機關難以執法，以至出現愈來愈多濫用私刑的問題？日前曾經撰文《法治必須重新彰顯》（香港商報A2，2014年10月16日），便提出「占中」以降是香港法治最黑暗的日子——法治無法彰顯，違法者竟然逍遙法外，社會無法有效保障公平、公正，后果只會激發人們自行執法，從而討回自己認為的公道。「以法達義」當然有其好的結果，但也有其差的結果——迄今為止，香港所展現的顯然是個差的結果。有見及此，戴耀廷有否任何應對方案？雖然，他本人連同其他「占中」發起人等均表示願意自首，但自首是否足夠修補其對法治的損害？其他參與者又會否效法？這能否挽回執法者日后的執法威信？反過來，可以預期的是，「公民抗命」將來勢必變本加厲，由占領馬路到快閃阻街等等，恐怕只會愈來愈普遍，法治的底線難免愈退愈后，就如議會內擲蕉會演變成擲玻璃杯，議會外搶咪會演變成占領會場等等。

　　占中已經成為爛攤子

　　「占中」已經成為爛攤子，本港政治氣候也日益激進化，這些已是覆水難收的事實。戴耀廷既然一手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一方面要想方設法讓「占中」和平收科，尤其是叫停激進派系，另方面要善后「占中」所帶來的惡果，包括致力讓法治重新彰顯等，凡此種種雖則能力上「不能」但也不能心態上「不為」，如此才可為自己、為香港、為歷史負上責任，而這肯定不是簡簡單單自首可以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