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上午人大第三次全體會上，兩高報告出台，至此兩會「五大報告」已全部面世。無論是老虎法辦，還是冤案昭雪，抑或司改破冰，「兩高」在過去的2014年可謂動作頻頻，新一輪司法改革的前途與進路又在何方？老記決定從這兩份沉甸甸的報告中一探究竟。

 

 

提前半小時到場后，老記迅速翻閱了兩高報告的文本，發現與往年有很大不同。最高人民法院報告的正文只有18頁，而附錄竟有32頁，最高人民檢察院報告文本的頁數和體例也大致相仿。附錄部分除報告正文所涉重大案件與專業術語的名詞解釋，及相關數據的圖形圖表，還都植入了一則特殊「廣告」：兩高的網站、微博、微信、新聞客戶端等資訊發布平台的截圖和二維碼，這是此前的報告文本所未見。

 

上午9時，人大第三次全體會的主持人、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吉炳軒開始用一口河南話介紹會議議程，首先由最高人民法院周強院長向大會報告工作，之后是最高人民檢察院檢察長曹建明宣讀報告。兩場報告宣讀耗時近兩小時，場內氣氛略顯沉悶，除少數幾次禮貌性的掌聲，未見台下代表有更多回應。2014年全國兩會期間最高人民法院的工作報告曾以超83%的贊成率獲得通過，創下近5年來最高法報告贊成率最高、反對票和弃權票最少的紀錄，今年能否再創新高？三日后閉幕會上的表決即可見分曉。

 

 

每年的「兩高」報告的重頭戲均是依法懲治貪污賄賂犯罪的情况，在2014年密集「打虎」的背景下，今年的兩高報告交出了亮眼成績單，此不贅述。老記還留意到，除了反腐，「兩高」報告均給予打擊暴恐犯罪相當重要的位置。無論回顧2014年還是展望2015年，最高法報告第一條下均提及嚴懲暴力恐怖、維護國家安全，并特意提及天安門「10.28」與昆明「3.01」等暴恐案；而曹建明在最高檢報告第三條「積極投入平安中國建設，維護社會和諧穩定」中也提及「嚴厲打擊暴力恐怖犯罪，對重大暴恐案件第一時間介入偵查、引導取證」。在去年的最高法報告中，打擊暴恐、「推進平安中國」就被列為2014年各級法院首要工作。

 

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內蒙古呼格吉勒圖案被寫入兩高工作報告，并明確提到正在依法追究相關辦案人員的責任。此前，對於今年的「兩高」報告中是否提及「呼格案」等冤假錯案的糾錯和追責，就是各界關注的焦點。呼格吉勒圖案的糾錯和賠償雖已結束，但追責尚未結束。3月6日在內蒙古代表團開放日上，內蒙古自治區高級人民法院院長胡毅峰曾就呼格案的追責問題作出回應，但并未透露公眾比較關注的追責範圍以及具體進展。

 

 

對此，周強在報告中說「我們深感自責」，曹建明則表示「首先深刻反省自己，吸取沉痛教訓」，報告給出的對策是「要完善冤假錯案复查糾正、國家賠償、責任追究機制」，「健全糾防冤假錯案長效機制。」

 

有自責和反省，方有制度的不斷進步和完善。老記想起，此前有記者就呼格案采訪人大內務司法委員會的某位委員，這位委員聲稱：這體現了我國司法機關敢於認錯、敢於負責的精神。糾錯確是負責的表現，但負責本是任何工作的分內之事，有錯能改固然值得稱道，但首先當檢討本職工作為何出錯，尤其是錯誤人命關天；承擔認錯、負責的分內之事居然還要「敢於」，老記想問：究竟是什麼在令糾錯者畏懼？

 

縱觀呼格案、佘祥林案等一系列被平反或复查的案件，重審的重大轉機往往要等到「一案兩凶」或者「亡者歸來」等小概率事件的發生。國家生殺予奪的權力，本應謹慎行使，沉冤昭雪僅是為時未晚的補救，絕非拿來邀功的業績，不讓冤案發生，方是司法正道。為防止偵查環節的「破案」成「決定性」環節，最高法報告中提出「積極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這一重大制度建設值得持續關注。

 

每年全國兩會期間「兩高」報告的審議、投票，反對票都不在少數，這既是人大代表對新一年司法工作的鞭策，也是以一種無聲的方式來強調司法體制變革的必要性與緊迫性。2014年深化司法改革的開局依然值得給予肯定，但能否進一步打破利益藩籬、重建民眾對法律的信仰，還需要更多敢啃硬骨頭的「燃燈者」的改革勇氣。

 

■李鵬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