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深

　　連日來，在北京、深圳、浙江、河北等省市的一些中小學，相繼爆出了多起「毒操場」、「毒跑道」事件。這些疑似有毒的塑膠操場或跑道，輕者散發異味、引人不適，重者已致不少學生流鼻血、皮膚過敏，甚至於大面積請假缺課。針對「毒操場」頻發，各地已陸續開始進行排查和處理，針對事件的制度檢討亦正在輿論中展開。

　　多重毒害圍繞

　　不用親臨現場也可以想像，「毒操場」所散發出的有毒氣體、污染物，肯定會對孩子的身體造成損害，不少「馬后炮」式的環境檢測亦已部分證實了「毒操場」與孩子身體異樣的關聯。而「毒操場」對孩子身體造成的隱形傷害，或許更加深刻而持久，只不過我們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因此也無怪乎新聞爆出后，針對「毒操場」生產者及監管者討伐之聲不絕於耳。

　　然而，筆者卻忍不住往更壞的情況想：難道僅有「毒操場」的問題嗎？筆者的懷疑當然不是無憑無據：同在本月，陝西西安有部分家長發現，有孩子疑似因為穿了「毒校服」而身上長紅疹或是皮膚過敏的現象；2012年，武漢曾有中學生因為教室內的「毒桌椅」散發過量甲醛而被迫帶碳包上學的事件；很多讀者亦會記得，幾個月前常州外國語學校發生的「毒地風波」；此外，還有剝奪了很多孩子終身幸福的「毒疫苗」「毒奶粉」「毒文具」……這些或遠或近的新聞，不僅都曾經被真實報道過，其中不少更是一度引發嚴重的社會危機，其后續影響直至今日仍未平復。因此，無法排除這樣的可能：孩子們在受到「毒操場」毒害之前，其實早已在不知不覺間經歷過多次「毒的考驗」；「毒操場」也許只是「毒引」，真正的「毒素」早已深埋在孩子們體內。

　　麻木視毒罪同重

　　其實，在法治失範、道德失序的社會氛圍中，「毒」已經是無處不在的現實。產生於民間的許多網絡段子，就是真實的寫照：「早上醒來，先用二甘醇超標的田七牙膏刷牙，再用發臭的藍藻水洗臉，給兒子沖一瓶添加了三聚氰胺的三鹿奶粉……」「老子從小喝三聚氰胺牛奶、吃吊白塊麵粉、用地溝油炸的油條、蘇丹紅醃的紅心鴨蛋、化學物質造的人造雞蛋……我早就百毒不侵！」某種程度上，被「毒物」包圍卻又無可奈何的無力感，早已經讓許多內地民眾對不斷推陳出新的「毒新聞」，產生出強大的抵抗力和「審美疲勞」了：既然無力反抗，還不如自嘲解悶。

　　從這個角度來說，孩子們其實是幸運的。對於很多大人來說，自己被「毒」或許可以忍耐，甚至被動接受。但是出於對下一代的特殊關愛和「苦誰也不能苦孩子」的樸素道德，一旦傷害涉及到孩子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這也是為何在假冒偽劣、有毒食品等「毒新聞」仍舊層出不窮的今天，惟有那些涉及到學校和孩子們的新聞才能一次次掀起軒然大波——人們憤怒的不是「天下有毒」，而是因為「放毒」已經「沒了下限」。

　　但事實是，惟有「天下無毒」，才可能「毒不食子」；在一個已遍地是「毒」的社會中，孩子們又怎麼可能獨善其身？「毒操場」如果對小學生、中學生有害，就同樣可以毒害公務員和白領、毒害工人和農民；如果一件事情對我們自身有害，就同樣會坑害到我們的孩子——「沒有一個人是孤立存在的」，這句話不僅適用於「毒操場」的制造者和監管者，亦適用於以麻木和犬儒的態度，放縱著「平凡之惡」的人。是的，就是我們每一個人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