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八駿

　2025年11月4日，在美國多個地方選舉中，民主黨皆打敗共和黨。尤其，在紐約市長選舉中，34歲的佐赫蘭．馬姆達尼（Zohran Mamdani）擊敗前紐約州長安德魯．科莫（Andrew Cuomo）和共和黨候選人柯蒂斯．斯利瓦（Curtis Sliwa），成為紐約市首位穆斯林市長、首位南亞裔市長、首位非裔市長和紐約市一個多世紀以來最年輕的市長。

　美左翼崛起遇瓶頸

　三個問題產生了。一、馬姆達尼自稱是民主社會主義者，被特朗普貼上共產主義者的標籤，其勝選是否標誌着美國政治向左傾斜？二、共和黨在地方選舉及其他議題上被民主黨挫敗，是否預示2026年11月中期選舉乃至2028年11月大選民主黨將東山再起？三、馬姆達尼勝選在歐洲激起左翼共鳴，是否預示美西方政治將向左轉移？

　馬姆達尼先是在民主黨內初選中擊敗曾權傾一時的州長科莫，迫使科莫退出民主黨，以獨立人士身份執意參選。特朗普在投票前連續兩天發帖，號召紐約市選民抵制馬姆達尼、支持科莫，不僅反映共和黨在紐約市弱勢，而且，折射馬姆達尼的政治立場和政治綱領具顛覆性。特朗普代表美國政治的右翼，他擔憂馬姆達尼當選對右翼構成威脅。從這樣的角度看，以上第一個問題的答案是肯定的。

　但是，美國政治向左傾斜不等於左翼力量開始壓倒右翼勢力。

　2007年民主黨展開其總統候選人黨內初選時，桑德斯自稱民主社會主義者，他為美國基層民眾發聲的競選政綱，迫使希拉莉在其競選政綱中亦注入民主社會主義成分。但是，最終作為民主黨候選人並當選美國第五十六屆和五十七屆總統的奧巴馬，所實施的是中間派政綱。

　2016年，特朗普擊敗希拉莉當選第五十八屆總統所提出的口號「讓美國再偉大」，以及他的政策主張，迎合並激勵右翼民粹主義。然而，一則特朗普勝選被視為僥幸（贏了選舉人票但輸了普選票），再則美國「深層政府」（deep state）的力量強大，所以，特朗普首任總統不被認定為美國政治倒向了右翼。

　2020年，拜登代表民主黨奪回第五十九屆總統，高喊「美國必須再領導世界」的同時稱，其外交政策代表美國中產階級，亦即同奧巴馬政府一脈相承。

　2024年特朗普再次當選，任美國第六十屆總統，讓美國內外包括民主黨看清右翼民粹主義佔了美國政治主流。

　歐洲漣漪難成浪

　馬姆達尼在如斯背景下標榜民主社會主義，則是又一次顯示政治鬥爭中「物極必反」的原理。

　根據紐約市選舉委員會統計，逾200萬人參加了紐約市長選舉投票，這是自1969年以來最高投票率。選民以空前激昂的姿態，選舉一名民主社會主義者任號稱世界資本主義之都的市長，在政治左右兩翼中所引起的震蕩是巨大的。但是，民主黨必須先克服其內部分歧，形成全黨共同的政治立場和政治綱領，才可能引領美國政治從右翼主導轉變為左翼主導。

　民主黨在地方選舉中的勝利畢竟是有限的，欲奪取明年中期選舉和3年後大選勝利，不僅需要在政治立場和政治綱領上達至全黨一致，而且需要推舉全黨領袖。

　這需要完成3個層面的黨內協調。第一個層面是黨內元老的協調。以年齡、健康和資歷等綜合因素看，奧巴馬宜任代表，協調其本人與克林頓伉儷、拜登、裴洛西等元老的意見。第二個層面是領袖人物的協調。主要在賀錦麗和加利福尼亞州州長紐森之間協調，馬姆達尼可能是一匹「黑馬」。第三個層面是共和黨控制的各州的協調。11月4日，民主黨另一場對共和黨的勝利是，加利福尼亞州通過關於重新劃分選區計劃的表決。選民同意重新劃定該州的國會選區，以抹去多達5個共和黨席位。其他共和黨控制的州議會能否如法炮製，對2026年中期選舉和2028年大選非常重要。

　民主黨還必須警惕和破解特朗普為連任採取顛覆性舉措。

　歐洲左翼為馬姆達尼勝利所鼓舞，這是政治邏輯的自然展開。但這是漣漪效應，形成不了巨浪。歐洲左翼尚不具備同時戰勝中間派和右翼的條件和能力。歐洲政治邏輯的下一步展開是，右翼陸續在多國執政。嗣後，才可能向左翼開機會之窗。（圖片來源：新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