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由中文在線主辦的“IP一體化共創多贏生態”高端主題論壇在北京召開，會上中文在線正式公布了其“IP一體化”戰略，並與出版、影視、遊戲、動漫等產業鏈上下遊的合作夥伴深入探討了如何通過IP一體化運營，共同打造“文學+”新經典。

 

　　本次論壇來自出版、影視、遊戲、動漫等行業的大咖雲集，中國新聞出版研究院副院長王平、中文在線董事長兼總裁童之磊、中國電視劇制作產業協會會長尤小剛，作家石鍾山、趙凝、人海中，樂華影業總經理張志遠、人民文學出版社副總編輯周絢隆等分別就“IP一體化共創多贏生態”這一議題發表了自己的觀點和看法。

 

　　文學不再是文字 “文學+”代表的是萬億元的市場規模

 

　　童之磊：今天，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感覺，我們正在經曆一個曆史上從未有過的文學大時代。為什么這么說呢?過去我們想到文學，首先想到它就是一本書，一部簡單的文字作品，但是在今天這樣一個全新的時代，文學不再僅僅是文字，已經變換成更多的形式，可以是動漫甚至是電影。去年中文在線提出全新的理念叫做“文學+”，我們認為今天的文學不再單純是文字，而是全新的自上而下、多元化新興的文化產品的集群。

 

　　“文學+”表現了文學無限的可行和未來，過去我們討論文學時，大家想到的極限不過是幾百億的市場規模，今天我們談到“文學+”的時候，它結合電影、電視、遊戲、動漫等等更多的文化產品，可能代表的是萬億元的市場規模。

 

　　今天一位優秀的作家不但可以出版大量的作品，不但可以改編成遊戲、動漫、影視劇甚至有聲讀物，更有可能成為超級網紅，未來文人一定會在中國的文化大平台上扮演越來越重要的角色，所以未來中文在線所要做的就是把頂級的作家、影視制作公司、遊戲公司、動漫公司形成全新集群，大家共同來發展這樣一個生態，這個生態當中重要的事情是共贏。

 

　　IP經濟已經進入有序軌道

 

　　王平：去年是我們業內公認的文學IP發展元年，今年應該是文學IP爆發的年份。如今IP產業已經成為更多遊戲、影視、動漫泛娛樂產業集群的引爆點，串聯起多元化的文化產業，形成嶄新的泛娛樂產業，這個產業是全新的也是廣闊的，它的發展前景令人期待也令人振奮。

 

　　在昨天的年會大會上，我們中國新聞出版研究院發布了《2016年度中國數字出版產業的年度報告》，報告數據顯示2016年數字出版產業規模實現高速增長和新的跨越。數字出版包含了數字閱讀、數字媒體、網絡遊戲、動漫遊戲、在線音樂、網絡廣告等多個門類，數字出版的方式深受年輕人的喜愛，催生了一大批網絡原創作家，締造了形式多元、題材豐富、故事生動、粉絲雄厚的超級IP，不僅為泛娛樂產業提供了生機勃勃的內容資源，也催生了數字出版嶄新業態。

 

　　經過這么幾年的發展，IP經濟已經進入有序的軌道，以往野蠻生長的做法已經被逐步淘汰，市場開始由亂到序，走上了良性發展的軌道。產業上下遊也開始進一步協同協調，數字出版和文化產業融合的案例、創新成功的案例屢見不鮮，形成了今天我們說的“共贏、共融”的數字出版新格局。

 

　　中共中央《關於繁榮發展社會主義文藝的意見》中，明確提出要大力發展網絡文藝，實現網絡文藝精品創作和傳播計劃，推動新興文藝類型的繁榮有序發展，促進傳統文藝與網絡文藝的創新性融合，也鼓勵作家、藝術家積極運用網絡創作傳播優秀作品。在文化大變革的時代我們的文學市場必須創新。

 

　　我們也欣喜地看到，目前在網絡文學領域已經湧現出大量的優質IP內容，大量的網絡文學通過IP向動漫、遊戲延伸，成功地實現價值變現，咱們這是上萬億的產業，有這樣大的潛力。

 

　　IP發展就像蓋房子 要一層層來

 

　　尤小剛：IP能夠起來是跟著資本一起進來的，是因為投資分配，因為成本和售價都在飛漲，因此“IP”這個概念被提出來，年初《如懿傳》搞出了天價。IP到今年是個高峰，以至於很多電視台、網站在購片時先問你是不是IP。玄幻、古裝、偶像這一類題材好像比較集中來自於IP，所以IP的熱潮、粉絲網紅的旋風和小鮮肉的上位，都變成了今年影視產業的主題詞。

 

　　IP形成熱潮是資本的需求，資本在後面推波助瀾。我覺得我們今天需要一個冷靜的思考，這個任務做不好，IP有可能會被一棍子打在頭上，就癱下去了。IP像蓋房子一樣，蓋房子不是放風箏，蓋房子蓋多高都需要有基礎，要一層一層砌，才能支撐得住;放風箏在有風的時候，會飄得很高，但是風一停，風向一轉，它下來的時候也非常快，這種情況在影視界來說，已經是多次反複了，也許這就是影視產業發展的一個規律。

 

　　IP有新奇的想象力，但是與浮躁和虛幻同在的;它有觀察和描述故事角度的新穎，但同時也有價值觀的模糊;它既帶有很強烈的文學性基因，同時也是我們娛樂業的迷藥，這個問題我們需要認真面對。

 

　　IP所表現出的一個比較重要的特點是它對現實的遠離，在價值觀方面有功利主義的肆無忌憚。我認為純娛樂化、泛娛樂化，或者說只強調IP的娛樂化就會把IP幹掉。坦率地說我挺替IP擔心的，有選擇地來培養一些已經被IP認可了的寫作人才，使得寫作人才能夠主動把社會責任、文藝修養和豐富的想象力結合起來，可能是IP能夠健康生長，並且真正出人才，能夠立於不敗之地的一條必須要走的道路。

 

　　我們不能只把粉絲當觀眾，我們要考慮到粉絲只是觀眾中間最願意表現自己和最願意凸顯自己的一部分，而不是觀眾的全部，所以要考慮這個問題。粉絲也有一個被引導的問題，如果把這個問題放掉了，我們只高高興興地想著我們是市場經濟，我們是商業化，那一定失敗。

 

　　不管怎么說，文藝載道、文化養人是基本責任，在IP熱中怎么能夠真正形成一些有時代標志的標志性作品，我覺得這是IP行業最重要的任務，我倒不是說一定按照老的劇作傳統來寫作，或者按照比較陳舊的表現形式來表現，我只是覺得現在影視劇創作的角度、創作方法、敘事語言都應該大大提高。

 

　　大家都覺得在網絡上IP可能更容易生長，我覺得也要考慮，網、台雖然有不同之處，但是也有很多相同之處，因為它是平台，它是平台就必然被管理和要求，管理和要求是它不可抗拒的。因此，業內人很擔憂浩浩蕩蕩上這么多大IP，明年能不能如期播出?

 

　　古裝戲也火過，武俠劇也火過，諜戰劇也火過，所有火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都會有一個比例的安排。因為平台是對公眾的，一定是有綜合性考慮，你被這個比例調整的時候是措手不及的，因為這個賠錢死掉的公司已經太多太多了。所以我覺得在IP熱潮中間，我們需要一些冷靜的思考，我們共同來愛護新出來的IP產業和IP標准，使它能夠跟國家文化建設發展和多元藝術、共贏一體化真正結合起來，尋找到一個不要迅速就衰敗的規律，那就是我們的大幸。

 

　　成功的IP是商業的，也是有靈魂，有血有肉的

 

　　石鍾山：剛才尤小剛說的是陽春白雪的IP，我作為一個老同志，作為一個沒有文化的、靠手寫字的老作家，談一談我對IP的感想和感受。

 

　　去年到今年年初，經常有一些肥頭大耳的投資人找到我說：“石鍾山你有沒有IP?”我常常弱弱地問什么叫IP?IP就是說有很多粉絲，很牛，有什么什么的故事。我非常自卑和膽怯地說我沒有，我只有小說，而且是手寫出來的小說，或者是藏在家裏，現在還沒到市場上的一些劇本。

 

　　我覺得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心裏的IP，都有還原自己創作主題和喜歡的故事。作為我個人來講，我強調更多的是故事為王，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不管是拍電影、拍電視、做遊戲、做動漫等等，我覺得如果沒有故事，沒有人物，什么都無從談起。美國有《變形金剛》，有《魔獸》、《蜘蛛俠》、《美國隊長》，美國為什么能創造出這些作品?而且這些作品不僅僅被拍成電影，做成動漫、遊戲，我覺得這才是真正的IP，而不是我們現在理解的誰有點擊量。

 

　　我們的情況是，有個暢銷小說買來之後就是個IP，我就打造，我們連頭帶尾一鍋燉了，燉了之後只奔著一個市場：要點擊量，最後自己把自己做死了。前兩年興盛的一些盜墓題材的作品，有幾家公司不同團體在做，有的獲得初步成功，有的就失敗了。

 

　　去年的某一次關於IP論壇會上，某公司的一個老板說，現在既然我們有IP，我們就不需要找一些大牌編劇合作了，這個事情在網絡上引起軒然大波。我和一些老板、我的合作方聚會聊天，我很懦弱地問他們手裏囤了多少IP?他把手指頭伸到我袖子裏頭，摸了摸告訴我一個數，我覺得更加汗顏，更加顯得我自己多么無知。

 

　　任何一個文化市場都是市場，當一個題材我們不能消化的時候，就是浪費。那些肥頭大耳的投資人跟我說現在一個好的IP賣上千萬，我更加汗顏和臉紅。我一部中篇小說的影視版權幾十萬元，長篇小說一百多萬元。我跟這些IP比起來，我五十多歲已經白活了，非常不好意思。

 

　　大家都在急功近利，覺得我們有IP，不需要創作了，我們有這么多粉絲了，還要什么創作?找一個槍手隨便改一個，隨便找一個廉價的制作團隊，花一個五毛錢的特效就可以了。現在好多所謂的忠粉們邊罵邊看，在消費我們的讀者和觀眾的熱情。

 

　　我們中國最大的IP是中華民族遺留下來的四大名著。我們有孫悟空的時候，美國還沒有建國。我們好多投資方、制作方制作了西遊題材、孫悟空題材，有哪部作品走上世界了?難道孫悟空的形象都不如一個蜘蛛俠、綠巨人，都不如魔獸嗎?這是我們的無知造成了這樣一個結果，不要怪市場。我們自己憑什么不發展我們自己的，建立起我們自己的市場。美國隊長拯救美國和世界，難道孫悟空智勇雙全就不能拯救國家和人民?我們有現成的題材沒有去開發。

 

　　作為一個文藝工作者，尤其作為一個作家，如果對社會沒有責任感和擔當，他的藝術生命力明天就要夭折。一個成功的IP是商業的，但不僅僅是商業的，它是有靈魂、有血有肉的，只有這樣的作品才能存在和活在人們的心目當中。

 

　　中國沒有大IP 只有有很高經濟價值的碎片

 

　　人海中：石鍾山老師完全說出我的心聲。我是70後，從小看四大名著長大的，這決定了我個人對文學欣賞、文學創作的一種最基本的源泉。我覺得中國沒有真正大的IP，為什么?因為真正的IP是可以延續幾代的東西，是有一個世界觀在裏面的，可能創造了一個全新的世界，比如說像星際迷航，有一個太空探索的概念。我們現在是很零碎的東西，不能稱之為大的IP，只能稱之為碎片，這些碎片現在有很高的經濟價值。

 

　　我女兒是初中生，她們班裏很多人是一位小鮮肉的粉絲。一個孩子說：“這位小鮮肉非常努力，每一套服裝都花40萬塊，他這么努力，我們怎么不力挺他?我們是鐵杆粉絲。”我覺得這不是鐵杆粉絲，這是腦殘粉。如果以這種IP作為我們中國文學創作的基礎，就是宣傳一種笑貧不笑娼的思想觀念，我覺得對孩子是一種很大的傷害。我在兩年前就開始轉向兒童文學創作，我希望小孩子多看一些中國精神的東西。

 

　　炒IP就像炒房子

 

　　張志遠：通過這兩年我們做項目，我感覺IP跟原創作品是一樣的，只不過IP有一個外部屬性，它就相當於明星代言。這個行業裏最早的時候是認導演，有了大導演，其他的演員、市場、拍攝甚至票房等不考慮了。現在變成認明星，以至於一線演員基本上一年之內的檔期都已經定出去了。IP這時在這裏面的作用，就像是一個撬動項目的鑰匙，同樣質量的原創故事，跟明星說，他得想一想，因為他沒有判斷能力。如果你拿一個IP跟他說，這是市場上經過驗證的小說，他會優先選。

 

　　我覺得IP就跟房地產一樣，有了住宿本身的額外屬性。可能是金融屬性，可能是代言屬性，以至於現在炒IP，有些人把IP堆積以後，不去立刻生產出來，而是倒手賣了它，結果導致目前的虛高。

 

　　今年開始，IP熱應該是降溫了，我覺得它會越來越回歸於故事本身，IP除了外部屬性以外，不是所有的都叫IP。舉一個例子，《同桌的你》、《梔子花開》改編成電影了，但是不能說所有的歌曲都叫IP，都能改編成電影，《魔獸》改編成電影了，但不是所有的遊戲都能改編成電影。所謂的IP，我認為是具備跨界的能力，它能夠撬動起這個IP本身屬性以外的消費市場。

 

　　IP也需要一個好的故事，如果你的故事不太好，僅僅有一些數據，也不行。我覺得IP以後可能會越來越回歸本質。對於影視行業來說，還是回歸故事本身。

 

　(文/張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