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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國兩退

2014-04-14
来源:香港商報 杜洁菡

  面對延遲退休,香港、內地反應兩樣情,除了影響面、制度差异外,更重要的是民眾對政府工作的透明度、官員的廉潔度、官與民的平衡度沒有信心。

  為應對部分政府部門人才青黃不接的窘境,港府日前提出延長公務員退休年齡的建議。因該項政策關系到香港的公共服務質量、財政支出和總體就業形勢的變化,一時備受輿論關注。支持者認為此舉可使有能者繼續服務大眾、減少依賴社會資源及改善就業市場中的年齡歧視現象。批評者擔心,延長退休年齡影響年輕員工升遷;而且,續聘與否的權力操在管理層手里,或會助長「擦鞋文化」,因此呼吁政府審慎對待,以公平運作解除勞方的疑慮。總體來看,本港各界對延遲公務員退休年齡的反應是赞多彈少。

  與之截然不同的是,「一國兩制」下的中國內地,政府官員每每提及「延遲退休年齡」都會招致一邊倒的嗆聲。除了擔心延遲退休年齡會擠占年輕人的就業機會之外,大部分的砲轟都指向了對政策動機的質疑,包括「讓民眾延遲退休,是因為養老金賬戶嚴重虧空」,「想延遲退休的多半是官員、專家等群體,他們工資待遇高,要權力有權力,要名氣有名氣,所謂『發揮餘熱』說白了還不就是『官高戀棧』」……總之,公共討論中,「延遲退休年齡」被視為是對民眾「百害而無一利」的惡政。

  「一國兩退」,為何會在民間招致如此不同的反應?原因大致有以下幾條。首先,受影響的人口基數不同。港府本次提出的「延退」建議只是針對大約16萬人的公務員群體,每年退休的人數約為四五千人,對整體就業市場的實際冲擊并不大。而內地的「延退」還只是處於醞釀階段,根本未形成針對某個具體人群的政策建議,對象模糊的討論結果必然是人人自危,以致形成鋪天蓋地的疑慮。

  其次,對官員廉潔自律的信心也有很大差別。在香港,尽管也有輿論擔心官員濫用權力「益自己友」,但港府早早就為可能出現的漏洞打上了「補丁」,包括:續用已到退休年齡的員工不由一個人說了算,而是會按公開公正的原則審批,并交公務員事務局審核;同時,設立上訴渠道,不獲批准的員工或認為自己的晉升機會可能受損的人士可以向公務員事務局申訴。如此一來,質疑的分貝自然大大降低。相反,內地政府一向予人以「一言堂」、「唯上是從」的印象,人們連政府到底聘任了多少名公務員都無從知曉,遑論有機會監督其運作,不透明之中何談信任感?當然,更本質的原因是國富而民不富,加之腐敗事件層出不窮,令民眾滋生了「受壓迫」、「被蒙蔽」的對立情緒,以致於完全不願相信任何官方說辭。比如說,國家人社部官員屢次申明養老基金賬戶不存在大規模虧空,可就是打不消人們的質疑。

  再次,內地與香港養老金制度的差別,也極大地影響著人們的態度。在香港,2000年后受聘的公務員須執行強積金制度:由户主和户員各繳納月薪的5%,這使得公務員與一般職員退休后的待遇沒區別,因此公務員延退不會被視作特殊福利;至於高官們,想以高薪聘請他們去發揮專長的私人機構很多,從財務的角度來看,延遲退休并非他們「收益最大化」的選擇。

  而中國內地現行的養老政策,公務員的養老金由國家財政負擔,社會人員的養老金則由個人和企業先按比例預存到社保賬戶,待退休后方可支取。因此,任何有關養老金虧空的信息都會引發普遍的焦慮情緒。特別需要關注的是,社會弱勢群體的焦慮情緒尤盛——內地有一大批名為「下崗」實為失業的中年人,每月仍努力交足養老和醫療參保費,盼著早點熬到年齡好拿養老金過日子,延遲退休政策對他們影響最大,抗議的聲音也最大從以上差异來看,香港在延遲退休問題上有幾點很值得內地政府借鑒:1、采取小步慢走的方式,減少對社會整體的冲擊;2、對有續聘權的用人者引入制衡和監督,確保權力不被濫用;3、耐心溝通,以詳實的數據說明政策意圖爭取市民理解;4、尊重納稅人意見,留足4個月的社會諮詢期。所以,不管4個月后的結果如何,港府至少做到了政策出台過程可以放在陽光下接受檢閱,陽光有助於消除人際的陰霾,這是內地政府最缺的。杜洁菡


[责任编辑:鄭嬋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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