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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城街頭“馬路職場”:最大壓力來自親人

2014-11-10
来源:東方網

   申城街頭“馬路職場”:最大壓力來自親人 至少窮不過乞討

  東方網11月9日消息:據《青年報》報道,如今的周末下午,若您路過上海嘉里中心的廣場區域,會發現幾名街頭藝人被圍成圈的人群觀摩。無一例外,他們胸前都掛著一張顯眼的證件—上海街頭藝人演出證。他們是上海首批8名持證上崗的街頭藝人,自10月25日起,擁有這張“身份證”的他們在廣場區域做為期一個月的街頭表演,我們也由此走進了他們的世界。
 
  冷雨淅瀝催打著馬路麥克風的執著堅守
 
  凱子37歲
 
  過往事
 
  “雙休日遇到下雨,收入會大打折扣。周六的收入也只有100多元,對生活很有影響。”而今年一整年,收入問題一直困擾著凱子,有時一周有三天是“零收入”,“今年應該是入不敷出的狀況了。”凱子嘆了口氣。
 
  看未來
 
  “目前有證期間還是會繼續唱歌,但看大環境的發展和自身機遇吧,做任何事都會有取舍,如果收入還不能提高,我就有可能去找份穩定的工作了。”
 
  “知道嘛,我以前在合資企業當小白領時,就在嘉里中心對面的商務樓里工作。現在在這唱歌,很巧。”
 
  “是覺得街頭藝人的生活方式最適合自己才做了改變?”
 
  “不能算最適合,只是目前沒找到比街頭藝人更合適自己的生活方式。”
 
  戴著黑框眼鏡的凱子用黑色圈繩將長發隨意綁在腦后,抱一把吉他端坐路邊,與青年報記者閑聊起來。這之前,他連唱了三首歌,當《Yesterday》歌聲結束時,他身邊已有近十名路人駐足,一位小女孩接過母親遞來的20元放進凱子跟前的箱子里,凱子對著話筒真誠地說了聲:“謝謝!”
 
  環顧凱子帶的隨身物品,音箱、吉他、口琴、折疊式小凳、一個小箱子,東西不多,但合起來有六七十斤。經常唱的歌曲有幾十首,《那些花兒》、《外面的世界》……每當開始表演,他都很用心地演繹其中的情感,“街頭藝人和乞討是有根本區別的,我并不是抱著吉他隨便撥弄幾下,吼兩嗓子就要別人給錢,這豈不是將吉他和唱歌作為了乞討工具?我想要大家能靜下心來聽我唱歌,希望我的歌聲能帶來感動、共鳴,如果肯定我再給我小費。”
 
  也正因為要用心感受,街頭演唱對環境有一定的要求,太熱鬧并不利于欣賞。在持證上崗前,已經有七年街頭演唱經歷的凱子,為了尋覓合適的場地表演,足跡幾乎走遍上海知名景點,南京路、人民廣場、魯迅公園……被驅趕是家常便飯,一些地點允許演唱的時間也一再延遲,從“晚上7點后”一直變更到如今的“晚上10點后”,“越晚人流就越少,天氣漸冷,鮮有路人會為你駐足。”今年,凱子深切感到,街頭藝人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小。
 
  被驅趕只是凱子的煩惱之一,而有時路人過分“親近”也讓他有些不自在。凱子說其實自己是一個害羞的人,在酒吧駐唱時有舞臺,而街頭演唱則是與路人“零距離”。在凱子的設想中,聽眾可以距他5米遠的地方靜靜地欣賞他的演奏與歌聲,但總有人喜歡貼在他的吉他前掃視他的表演,一會兒看他撥弄琴弦的手法,一會兒又緊盯著他臉,凱子被看得聲音都發緊了,只能暫停表演,委婉地向聽眾表示:這樣會讓他很緊張。
 
  現在凱子脖子上掛著對他身份肯定的“上崗證”,不用擔心“被驅趕”,但凱子的人氣與隔了幾米演出的“氣球兄弟”相差甚遠。上周末遇上細密的小雨,一首歌的間隙,他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沒有人為他停留,他干脆“罷工”,也擠進“氣球兄弟”的圍觀人群里,直到雨停后才又開始表演。“雙休日遇到下雨,收入會大打折扣。周六的收入也只有100多元,對生活很有影響。”而今年一整年,收入問題一直困擾著凱子,有時一周有三天是“零收入”,“今年應該是入不敷出的狀況了。”凱子嘆了口氣。
 
  而更大的壓力還來自親人。父母前兩年剛知道凱子做街頭藝人,在江蘇老家的他們只通過影像看過凱子的工作狀態,“哎,太苦了。”母親嘆口氣。“能理解,但畢竟……”老父親頓了頓還是說:“畢竟不太體面。”凱子很在意親人的想法,近幾年回老家也不太參加同學聚會,“生活圈小,話傳來傳去,父母容易有壓力。”隨著父母年紀漸大,獨自在上海表演的凱子還能感到父母需要更多生活上的幫助。一邊是自己喜歡的街頭表演,一邊是現實壓力,讓凱子不得不糾結。
 
  “那還會繼續走下去嗎?”
 
  “目前有證期間還是會繼續唱歌,但看大環境的發展和自身機遇吧,做任何事都會有取舍,如果收入還不能提高,我就有可能去找份穩定的工作了。”凱子說得坦然又實在,喝了口水,啃了兩口面包,旋即抱著吉他隨意地坐在了音箱上,撥動琴弦,傳來了歌聲:“……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無奈……”
 
  “氣球兄弟”的自信:咱比乞丐多門技藝
 
  王士平31歲王路平29歲
 
  過往事
 
  真正“專職”街頭表演是在五年前,衡量了工作狀態與上升空間,也考慮過收入不穩定因素,深思熟慮后兄弟倆選擇了辭職。當然這也驚動了家里兩位老人,他們的傳統觀念是希望兒子們工作穩定,早點結婚生子。但有美術功底的母親對這一藝術形式還是很包容,讀過不少書的父親最終也選擇對兄弟倆的選擇妥協。
 
  看未來
 
  “不敢說以后會怎樣,但目前我們很滿意這種自由的生活。”
 
  靈巧的手指對著長條氣球一陣捏、轉、擰,皇冠、花朵、天使翅膀等造型氣球成為孩子手中最拉風的玩具,“氣球兄弟”王士平與王路平的街頭表演很聚人氣。他們喜歡在街頭這一最好的舞臺表達自己,有觀眾有歡笑,不經意間還能獲得商演機會。
 
  手指翻飛 三五分鐘一個造型
 
  擠過嘖嘖稱奇的圍觀群眾,能看到穿著艷麗小丑服、戴著紅色假發的王士平的手指在長條氣球間穿梭,寶藍色與透明色兩只長條氣球被擰成了“麻花”并彎成“半月形”,扎上一根未吹的長條氣球,氣球弓箭的“弓”不到三分鐘就完成了,拿著金色長條氣球仰面一吹,扎緊一頭,“箭”已見雛形,王士平將弓遞給跟前的五歲小男孩,將箭輕輕搭在弓上一彈,箭“嗖”地一下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如果在沒風的空曠之地,最遠能飛出30米,我們在馬拉西亞表演的時候試驗過。”王士平邊還講解道。
 
  他腳邊的小籃筐前靠著一張顯眼的“上海街頭藝人節目審核許可證”,藝術種類、表演內容、表演者姓名和照片均有顯示,籃筐里躺著10元、20元面額的紙幣。
 
  “這個多少錢呀?”一位小姑娘欣羨地看著王士平做的氣球皇冠問。“只要喜歡我的表演,錢隨便給。”王士平回答。
 
  孩子的家長最后掏出20元。對于這20元,兄弟倆表現得很感謝,“雙休日,天好人多,進賬800元到1000元是有的,但工作日有時表演一兩個小時收獲2元也發生過。每一塊錢都賺得特不容易。有時甚至零收入也是常態。”現在表演收入能維持生活中的吃穿住行,但也留不下什么積蓄,“哥哥已經結婚了,我們又把父母接來一起過,大家庭不會太富足,生活壓力是有的。”王路平坦言。
 
  對自由的生活方式相當滿意
 
  在六年前,山西小伙王路平還不知道街頭藝人和氣球表演,那年他在上海覓得的第N份工作是采購,在一些活動現場他看到用長條氣球拗出的造型就被吸引了。當在超市里發現了一整包售價并不便宜的長條氣球時,好奇加好玩讓他毫不猶豫買回了家。網上看教程、空余時自己研究,王路平做出的第一個小天使造型讓一直沒當回事的哥哥王士平也產生了興趣。
 
  兔子、米老鼠、帽子,直到能看著千里馬圖片用長條氣球做出一模一樣的造型。手藝長進迅速,兄弟倆萌生了在街頭表演的想法。第一次表演選擇浦東一家商業廣場上,剛站上街頭就感受到路人火辣辣的目光,兩人都覺得“特沒面子,很掉價”。整整適應了兩個月,他們才調整好心態。
 
  真正“專職”街頭表演是在五年前,衡量了工作狀態與上升空間,也考慮過收入不穩定因素,深思熟慮后兄弟倆選擇了辭職。當然這也驚動了家里兩位老人,他們的傳統觀念是希望兒子們工作穩定,早點結婚生子。但最終二老還是尊重了兄弟倆的選擇。
 
  炎熱的夏天與寒冷的冬天都影響觀眾數量,6月底辭職,7、8月份超高的氣溫讓兄弟倆的表演遇不到觀眾,差點揭不開鍋。而有一年冬天,氣溫屢屢跌破冰點,兄弟倆拿著氣球造型的手早已凍僵,吹著“呼呼”的冷風卻等不到一個觀眾,一晚上三小時分文未入,讓他們懷疑起自己的選擇。
 
  如今,王路平笑著回憶當時差點邁不過去的坎,“其實有壓力也是好事,最窮也窮不過乞討,況且我們還有技藝,總會慢慢好的。”現在有了“上崗證”讓兄弟倆少了很多顧慮,最近他們正在研究如何把造型做得更討人喜歡,兔子的耳朵做大一點是否更可愛,皇冠頂部加一圈亮綠色小球是否更受歡迎。兄弟倆一個感性,一個理性,但對自由的生活都相當執著,“不敢說以后會怎樣,但目前我們很滿意這種自由的生活。想繼續做街頭藝人,就要爭取更多的粉絲。”王路平說道。
 
  留洋回來做金融白領?NO!情愿馬路上變戲法
 
  陸昕一33歲
 
  過往事
 
  留學(微博)瑞士,攻讀會計專業,這是陸昕一擁有的經歷,2004年學成歸國后,本該是“海歸金融白領”的形象,卻被他顛覆成為“自由職業者”,對魔術著迷的他會參加一些魔術商演,后來又自學水晶球表演,并有了做街頭藝人的想法,“在瑞士有很多街頭藝人,表演氛圍特別好,這算是留學帶給我最直接的改變。”
 
  看未來
 
  “賺錢固然重要,但自己的生活更重要。長遠來看,做得好了,街頭藝人也有被經紀公司發現,或者獲得更多資訊及工作機會的可能。”
 
  上海小伙陸昕一的魔力來自他那雙靈巧、柔若無骨的手,三只晶瑩剔透的水晶球似在他手中,又仿佛“漂浮”在空中,有時又“乖巧”地在他手中、肩膀、頸部隨意游走。透過水晶球倒映出圍觀人群驚訝的表情。一套表演二十多個動作,5分鐘左右,結束后不少觀眾心甘情愿地掏出10元、20元放進陸昕一面前的黑色禮帽中,而他則鄭重地將手放在自己的胸前,鞠躬、致謝。
 
  在首批8位持證上崗的街頭藝人中,陸昕一的人氣火爆,圍觀人群好奇他的表演,也好奇他怎么走上街頭藝人這一道路。留學瑞士,攻讀會計專業,這是陸昕一擁有的經歷,2004年學成歸國后,本該是“海歸金融白領”的形象,卻被他顛覆成為“自由職業者”,對魔術著迷的他會參加一些魔術商演,后來又自學水晶球表演,并有了做街頭藝人的想法,“在瑞士有很多街頭藝人,表演氛圍特別好,這算是留學帶給我最直接的改變。”
 
  “怎么不嘗試做一段時間的白領?”
 
  陸昕一回答得斬釘截鐵:“因為不適合,我喜歡獨處,適應不了辦公室文化,也不想做體制內的"齒輪"。我喜歡的是能通過各種學習讓自身得到提高,而魔術需要用到物理、化學、文學、心理學等知識,能不斷接受挑戰。我要跟爸媽說對不起了,兒子注定成不了你們期望的那種西裝革履、成功商務人士的形象了。”
 
  雖然渴望做街頭藝人,但陸昕一很看重身份認同,在沒有上崗證前,他堅決不在街頭做藝術表演,只參加一些商演。2012年底前往馬來西亞做街頭藝人,今年2月份才回國,依舊只選擇參加一些劇場秀和街頭公益表演。
 
  對于如今能持證上崗,也是源于陸昕一毛遂自薦。今年3月,他就嘗試給市文廣局寫郵件,介紹自己,表達想在上海做街頭藝人的想法,“10月初,我接到了上海市演出行業協會的面試通知并順利通過了。”
 
  上崗證和節目審核許可證現在都被他放在了隨身雙肩包內,“它們很重要,有了證件,就能界定表演與乞討,對我而言僅次于身份證。”
 
  陸昕一珍惜這一機會,每天都會準時出現在廣場區域進行表演。但上周日,下午3點多的廣場已經不見陸昕一的蹤影,原來突然的降溫讓上身只著一件單薄黑色T恤讓陸昕一難以招架廣場上的冷風,下午3點就早早收攤,對著發了微信表示想來看表演的朋友吼了一聲:“別來了,我被風吹回家了!”
 
  也許,這就是其他人羨慕的街頭藝人所擁有的自由,沒有上下班時間,早晨不用被鬧鐘催命起床,上班沒有老板步步緊盯,工作由自己自由安排。
 
  “其實我有很多朋友也以為我過的就是這樣的生活,很羨慕我。”陸昕一一攤手,聳了聳肩膀,“但其實,我的生活是十分有規律的。”
 
  陸昕一為自己制定了作息計劃表:每天早晨6點起床,跑步一小時,跳繩6000次,早飯后練習古典吉他、看書或者練習魔術基本動作,午睡時間嚴格控制在45分鐘之內,若超過45分鐘容易進入深度睡眠。
 
  下午進行街頭藝術表演,“雙休日表演會從下午1點到5點,上班日的話一般從傍晚5點至7點,先前會做些無氧運動,最近在自學新的魔術動作。因為對自己的生活擁有了更多支配權,所以更舍不得濫用,總得對自己負責吧。賺錢固然重要,但自己的生活更重要。長遠來看,做得好了,街頭藝人也有被經紀公司發現,或者獲得更多資訊及工作機會的可能。”
 
  作者:周勝潔
[责任编辑:郭美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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