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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嘉慶《新安縣志》 話深港前世今生

讀嘉慶《新安縣志》 話深港前世今生

責任編輯:林鏗泓 2023-09-04 17:55:21原創 來源:香港商報網

作者 周華

地方志是中國文化的瑰寶,歷史上有官修的傳統,修志問道,以啟未來。明萬曆元年(1573),新安建縣,轄地含今深圳和香港。清嘉慶《新安縣志》編纂於嘉慶二十四年(1819),是古代最完備地記錄新安縣即今深圳、香港地區歷史沿革、經濟狀況、社會變遷和人文風物等內容的寶貴文獻,是中國古代最後一部記載包括深圳、香港地區「全史」的官修縣志,為深港兩地留存了珍貴的官方文獻資料,展現了古代深港兩地的珍貴圖景。嘉慶《新安縣志》成書後20多年,鴉片戰爭爆發,原屬新安縣的香港島隨即被英國侵佔,深圳與香港自此分離,開啟了近代被殖民統治的屈辱與深港民眾不屈不撓救亡圖存的抗爭。深港山水相依,血脈相連,文脈相通,雖時局變幻且離亂頻仍,但兩地的交往交流一直沒有間斷。深圳因改革開放而崛起,深港合作進入新階段。新時代開啟新征程,深圳與香港同為粵港澳大灣區的核心引擎,正穩步推進不同領域的交流合作,積極推動粵港澳大灣區高質量發展,共同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而踔厲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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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港一體 源遠流長

深圳與香港歷史上長期同屬一個縣。早在約7000年前的新石器時代中期,這裏就有人類繁衍生息。秦代統一嶺南,今深圳、香港地區屬南海郡番禺縣。漢代設置番禺鹽官,管理本地鹽業生產。東晉咸和六年(331),析南海郡設東官郡,置寶安等六縣,郡治、縣治均在今深圳南頭一帶,此為今深圳、香港地區建縣之始。隋代寶安縣改屬廣州。唐代在寶安縣設屯門鎮,負責沿海防衛。唐至德二年(757),寶安縣更名為東莞縣。明洪武二十七年(1394),設東莞、大鵬兩個守御千戶所,所城即今南頭古城、大鵬所城。明萬曆元年(1573),東莞縣析置新安縣,縣治在今南頭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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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安建縣之前,古代深圳和香港地區的情況散見於《廣州府志》《廣東通志》《東莞縣志》等地方志書。新安建縣之後,始有獨立編纂的新安縣志,至明末先後有萬曆《新安志》(知縣丘體乾修)、崇禎《新安志》(知縣李玄修)、崇禎《新安志》(知縣周希曜修)。可惜此三部縣志均已散佚。清代深圳地區先後編纂有康熙十一年《新安縣志》(知縣李可成修)、康熙二十七年《新安縣志》(知縣靳文謨修)、嘉慶二十四年《新安縣志》(知縣舒懋官修)三部。不過,後世存者僅後兩部《新安縣志》。

在康熙《新安縣志》的基礎上,嘉慶《新安縣志》增補了康熙至嘉慶年間的內容,並且對舊志的缺點和不足進行了查核修正,是一部體例較嚴謹、內容較全面翔實、記述更為準確的縣志。嘉慶《新安縣志》分為「沿革志」「輿地略」「山水略」「職官志」「建置略」「經政略」「海防略」「防省志」「宦跡略」「選舉表」「勝跡略」「人物志」「藝文志」等十三個部類,正文二十四卷,另有卷首「訓典」,合計18萬餘字,堪稱古代深圳和香港地區的百科全書。

嘉慶《新安縣志》記述了新安縣的建置沿革、自然地理、風物民俗等概貌,是深港兩地同宗同源的明證。縣志卷一「沿革志」記述自唐堯到清初新安縣的建置沿革,「晉置寶安,唐更東莞,至明而新安之名始著」,可見今深圳與香港地區有近1700年的郡縣建置史。縣志卷二「輿地略」包含輿圖、疆域、分野、氣候、風異、月令、占候、風俗、墟市、都里等內容。「疆域」主要記載新安縣境域的四至八到,其中「南至擔杆山海面三百里,外屬黑水大洋,杳無邊際」,「西南至三牙牌山一百二十里,與香山縣澳門廳分界」,「東南至沱濘山二百四十里,與歸善縣碧甲司分界」。並在「輿圖」之「新安縣境圖」中進行明確標註,表明新安縣的地域範圍包含今香港全境。此外,縣志中收錄的「新安八景」中的「鰲洋甘瀑」和「杯渡禪蹤」,分別位於今香港地區的瀑布灣和青山。縣志卷四「山水略」中記述的「杯渡山」「官富山」「大奚山」「赤柱山」「急水門」「佛堂門」「屯門灣」等山名、水名都可在香港尋其蹤跡。縣志「輿地略」還記載當地民風淳厚,崇尚簡樸實用。「士勵學術而謹仕進,其彈冠膺職者,代有賢聲焉。民多重農桑,而後商賈。農人種田,一年兩收。器用取渾堅,不事淫巧。……婚姻必以檳榔、蔞葉、茶、果之屬,曰『過禮』,不親迎,昏夕即廟見。嫁女不以妝奩相誇耀,猶尚糖梅。」民間流行的節日以正月間最為密集。傳統節日以掃墓祭祖為主題的最多,其中一些傳統習俗至今仍在深港兩地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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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慶《新安縣志》記述了明清時期新安建縣、遷界與復界、移民遷入等歷史事件,是深港兩地共同的歷史記憶。嘉靖四十年(1561),東莞縣南頭一帶發生饑民搶米暴動,鄉紳吳祚等平息此「辛酉之變」,單獨設縣已成民意所向。隆慶六年(1572),廣東提刑按察司副使劉穩為民請命,力促當地建縣。縣志卷十四「宦跡略」記載,劉穩「循鄉民吳祚等之請,以東莞相距遼闊,稽察難周,民易為奸,因轉詳大憲,設立今治。」明萬曆元年(1573),朝廷同意析東莞縣建新安縣,縣名取「革故鼎新,去危為安」之義,地域包括今深圳和香港。新安縣的建立標誌着深港地區與東莞縣正式分開。縣志卷十三「防省志」記述了清代前期遷界與復界等重大事件。清代初期,東南沿海地區廣泛實施禁海政策。康熙元年(1662),新安縣域三分之二的地方劃入禁海範圍,香港地區則全域被遷。新安縣名存實亡,曾一度被裁撤,併入東莞縣。康熙八年(1669),新安縣復設,朝廷通過推行免地租、送耕牛、贈谷種等獎勵墾荒政策,鼓勵移民前來,「民踴躍而歸,如獲再生」。在縣志「經政略」中還記述了當地人口變化與社會經濟發展。乾隆、嘉慶年間(1736—1820),大量客家人來當地墾荒,新安縣人口急劇增加,當地居民主要有廣府、客家、疍家、福佬四大群體。此外,在大鵬所城還有戍邊官兵。廣府文化、客家文化、疍家文化、福佬文化及海防文化在新安縣相互交融,形成包容兼蓄的地方文化,初步奠定深圳與香港地區移民文化的早期特質。

深港分離 救亡圖存

新安縣作為「粵省屏藩、全廣門戶」,歷來是海防要地。嘉慶《新安縣志》凡例指出「新邑三面環海,則海防為尤急」。縣志卷十二「海防略」記載,「夫軍政莫急於邊防,而邊防莫重於海徼。縣治面俯大洋,如急水、佛堂、獨鰲、小三門、大嶼山諸隘,皆出海所必經也。其東則屯門、輞井,其西則鰲灣、茅洲,而南頭一寨,則為虎門之外衛,即為省會之屏藩,尤為扼要。至大鵬所,則毗連平海,防禦惠、潮,亦重鎮也。」新安縣展界後,清廷以大鵬所城和南頭城東西兩路為重心,增設墩台、營盤、汛房及炮台,形成防禦網絡。

19世紀初,英國等西方資本主義國家頻繁侵擾新安縣等沿海地區。清道光十九年(1839),大鵬營參將賴恩爵率將士在九龍灣與英軍激戰五小時,取得九龍海戰的勝利。然而積貧積弱的封建王朝,無法抵禦西方列強的堅船利炮和蠶食鯨吞。1840年鴉片戰爭後,中國逐步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新安縣成為西方殖民者入侵中國的首站,成為中國人民抵禦外國侵略與救亡圖存的前沿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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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0年6月,英國軍隊集結香港島北部海面,鴉片戰爭爆發。1841年1月,英軍武力強佔香港島。1842年8月,英國強迫中國簽訂《南京條約》,從新安縣轄屬的領土中割佔香港島。1856年10月,英國和法國發動第二次鴉片戰爭。1860年10月,英國脅迫清政府簽訂《北京條約》,據此割佔了「九龍司地方一區」,即九龍半島今界限街以南部分和昂船洲。1898年6月,英國迫使清政府簽訂《展拓香港界址專條》,強租沙頭角海至深圳灣最短距離直線以南、今界限街以北廣大地區、附近大小島嶼235個以及大鵬灣、深圳灣水域,租期99年。這些原屬中國的領土和領海變為港英政府管治之下的「新界」。英國殖民者逐步佔據了原屬新安縣的香港島、九龍和新界,致使新安縣一分為二,形成了現在的深圳和香港區域,深圳地區仍沿用新安縣名(1914年恢復寶安縣名)。

為了拯救民族危亡,中國人民奮起反抗。深圳與香港地區人民不甘屈服,與英國殖民者進行了英勇頑強的鬥爭。1856年12月,新安縣士紳集會,發動民眾封鎖香港,港島中國居民紛紛響應號召,關閉店舖,返回內地。1859年8月,英軍兵艦在南頭登陸,新安知縣王壽仁率將士及鄉勇與英軍展開巷戰,英軍戰敗,狼狽逃竄。1899年3月,中英簽署《香港英新租界合同》,勘定新界。劃入新界的錦田、元朗、粉嶺等地群眾集資購買武器、修築工事、破壞道路、布設障礙,組織丁壯,反對英國強租新界。

1937年7月,日本帝國主義發動了全面侵華戰爭。1938年10月,日軍南支派遣軍在大亞灣登陸,迅速佔領珠江三角洲的大部分地區。11月南頭失守,深圳淪陷,日軍在深圳燒殺淫掠,無惡不作,深圳人民流離失所。1941年12月日本偷襲香港,港督楊慕琦宣布投降,香港淪陷。香港人民飽受戰火摧殘。抗日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廣東人民抗日游擊隊(後稱「東江縱隊」),活躍在深圳、香港一帶。抗日游擊隊港九大隊在香港淪陷期間一直堅持抗戰。他們組織和發動群眾,破壞敵人的運輸線、開展秘密大營救、與盟軍進行情報合作,協助盟軍對抗日軍。香港民眾熱心支持祖國抗戰,以支援抗戰為宗旨的社團紛紛成立,各種捐獻活動踴躍開展起來,表現出共赴國難的愛國情懷。香港是抗戰物資轉運的重要通道,還一度成為抗日救亡運動中心。深圳與香港兩地人民同仇敵愾,為抗戰勝利作出了積極貢獻。

解放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從國家和民族的根本利益出發,確立了暫時不動香港,維持現狀的戰略。1949年10月,深圳地區解放。人民解放軍止步於羅湖,沒有乘勢收復香港,維護了深港邊境局勢的穩定。

深港合作 開創未來

深圳與香港地緣相近,人緣相親。嘉慶《新安縣志》卷二「輿地略」之「都里」記載,「現查本籍村莊五百七十有奇,客籍村莊二百七十有奇,分隸於縣丞、典史、兩巡檢屬下」,並收錄了這些村莊的名稱。清嘉慶年間,全縣設4個轄區,分別由縣丞、典史、官富巡檢司、福永巡檢司管轄。其中官富巡檢司管轄範圍大約為今香港全境及深圳羅湖、福田、鹽田(不含梅沙)、龍崗布吉和平湖等地。官富巡檢司管轄村莊495個,約三分之二位於今香港境內。英國侵佔九龍和新界後,深圳、香港邊境地區一些農民的田地被圈在邊界線的另一側,由此產生了邊境農民過境耕作的現象。此外,深圳灣一帶有漁民和蠔民過境作業,在羅湖、皇崗、沙頭角(中英街)等口岸還有搬運工人過境搬運等。雖深港分離,但民眾之間的交流交往從未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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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港邊界早期未設哨卡,兩地的居民可以自由往來。20世紀50年代初,港英政府頒布並實施《人民入境統制(補充)條例》和《1951年邊境封閉區域命令》,在新界北部邊界地區實施封鎖。1951年2月,廣東省人民政府決定實行出入境管理。寶安縣開始對邊境進行封鎖,邊境自由往來的歷史結束。邊民從事過境耕作、捕魚養蠔及搬運等均需辦理專門的證件,接受邊防管理人員的查驗。此後,過境耕作等情況漸漸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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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寶安縣開展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進行了艱辛探索,取得一定成績。寶安縣貫徹執行中央決策,在向香港供應淡水和輸送鮮活農副產品等方面發揮了特殊作用。但由於「文化大革命」影響,寶安縣農業佔據主導地位,經濟規模小、企業效益差,物質資源匱乏,人民群眾生活水平落後。香港經濟發展經過20世紀60年代以來的高速增長,70年代已成為亞太地區重要的金融、貿易和航運中心、輕工業製造中心,被譽為亞洲「四小龍」之一。寶安縣群眾生活水平與香港居民的差距十分懸殊,邊境地區偷渡逃港風潮禁而不絕。當時流傳着一首民謠:「寶安只有三件寶,蚊子蒼蠅沙井蠔。十室九空人外逃,村里只剩老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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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開放是深港關係發生歷史性演進的關鍵。深圳因改革開放而崛起,民生改善,從根本上解決了偷渡逃港問題。1977年11月,鄧小平視察廣東,聽了逃港問題嚴重的匯報後說:「逃港,主要是生活不好,差距太大。這是我們的政策有問題。」1978年4月,習仲勛南下主持廣東省工作。7月,習仲勛到寶安縣調研,與基層幹部、社員交談,詢問群眾生活情況。他指出群眾偷渡主要原因是政策出了問題,農民負擔很重,只要政策對頭,經濟很快可以搞上去,偷渡的問題也就解決了。1978年12月中國共產黨召開十一屆三中全會,實現新中國成立以來黨的歷史上具有深遠意義的偉大轉折,開啟了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的偉大征程。1979年初寶安縣改為深圳市。1980年8月,深圳經濟特區成立。深圳依靠中央的特殊政策,利用毗鄰香港的地緣優勢,經過艱苦努力,實現跨越式發展,經濟建設和城市建設突飛猛進,人民生活得以改善,長期困擾深港邊境的偷渡逃港問題,逐步得到了根本解決。

1992年鄧小平視察深圳並發表重要談話,有力推動深圳乃至全國的改革開放進入一個蓬勃發展的歷史新時期。香港作為重要的窗口和橋頭堡,在國家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中發揮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深圳成為內地與香港合作發展的範本。在深圳經濟特區初創階段,許多港商紛紛來到深圳投資辦廠,成為促進深圳經濟發展的重要力量。雙方合作主要體現為前店後廠、三來一補和第二產業。20世紀90年代以後,深港兩地在治理深圳河、兩地通關和第三產業的合作上取得了重大進展。

1997年香港回歸後,開啟了「一國兩制」框架下深港全方位合作的新階段,兩地政府加強了溝通與合作,經濟文化逐步交融。進入21世紀,深港合作在國家發展戰略中具有重要意義,對於促進國家的改革發展和民族的偉大復興發揮着重要作用。深港合作進入全面活躍期,深港「共同市場」逐步形成,其商品、資本、勞力、服務四大流通的加速,有力推動了深港之間各種經濟圈與創新圈的建設,由此為深港融合,共建國際大都會奠定基礎。深港社會經濟聯繫更加緊密,兩地人員往來更加頻繁,有不少香港居民來深圳工作、生活或購買房屋。深港跨境學童這一特殊群體也隨之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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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提出了實現「兩個一百年」奮鬥目標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了新時代。隨着前海深港合作區改革的深化,深港兩地在貿易、物流、創新、文化及金融服務業的發展中深度合作。2019年2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粵港澳大灣區包括香港、澳門2個特別行政區和廣東省珠三角9個城市,其中香港、澳門、廣州、深圳四大中心城市被確立為區域發展核心引擎。2019年8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關於支持深圳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行示範區的意見》,深圳被賦予建設社會主義先行示範區的新使命。近年來,香港由治及興,積極融入國家發展大局。深港兩地正穩步推進不同領域的交流合作,涵蓋北部都會區發展、創新科技、金融服務、教育、旅遊、商貿及投資推廣、前海發展、專業服務、跨境建設、青年發展、環境保護、醫療衛生等。今年8月,國務院印發《河套深港科技創新合作區深圳園區發展規劃》,深港合作將建立高效科技創新協同機制,推動粵港澳大灣區高質量發展、打造世界級創新平台和增長極。

值此新安建縣450周年之際,品讀嘉慶《新安縣志》,回顧深圳與香港的前世與今生,感慨萬千。深圳與香港同宗同源,歷史上本為一體。千百年來,歷經滄海桑田,深港兩地依然血脈相連。而今的深圳與香港,猶如兩顆璀璨明珠交相輝映,共同致力於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作者系深圳市地方志辦公室史志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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